如果因為忙碌而感到身體緊繃、內心疲乏,不妨望向窗外,看看外面的景色放空,甚至走出門去放空,或許會有療癒的效果,或許能沉澱心情,或許心理的不安,能譜成歌曲。
由於常常辦公、創作的關係,能夠小抓片刻看著窗外的綠葉與風景放空,是一件令人舒心的事情。
20240507的放學午後,我仍然坐在教室內做最後的資料處理收尾,剛好也是完成了兩個有意義的大計畫,終於撥雲見日看得見結果的那種心情。開心之餘,只因為剎那地小確幸,卻意外獲得極度放鬆的心理反饋,嘿~果然身體知道,終於懂了藝術家或創作者的身體記憶,就是那種能將身體處在無時無刻創作的狀態,但不是主動創作,而是像呼吸般自然而然因體悟生命而自然傾洩而出的生產模式。
我望著窗外,就像時間暫停般,好像身體迫切要將訴說的話語譜成了曲,曲就隨著心中的旋律從嘴裡自然哼出雛形,吉他隨手可得便跟進了旋律,自然而然我也填了看向窗外盡收眼底的景致畫面,聽到了嬉鬧聲、大自然的聲響,再來就是內心沉澱已久的心聲。沒錯!就是寫景的一首歌曲誕生了,我以為在這麼緊繃的狀態放鬆後,暫時不會有新的音樂創作,原來,回到初心,創作自然而然歸來。
阿美族歌手阿努Anu有首創作的歌叫「孤獨漁人」,是在形容海上的漁夫捕魚的孤獨心境與畫面,這首歌剛好符合最近阿美族人捕食飛魚Kakahong的季節,在天氣好的這些日子裡,海上便會出現許多船隻,漁夫們紛紛向大海拋下漁網,祈求豐收的模樣。
飛魚kakahong順著黑潮經過阿美族人的傳統海域,在更之前也會經過達悟(雅美)族人的傳統海域,為了繁衍後代沿途需要克服重重的困難,除了族人們依日常需求的捕食,隨後也會追趕著鬼頭刀Fowa'和其他魚種,相繼追食著牠們,面對食物鏈的枷鎖,飛魚Kakahong仍然用盡生命力延續自己後代子孫的生命。
「永續生態的自然漁人」在當代也將是面臨消逝的課題。除了人類對環境的破壞、法律對捕獵魚的總總限制,最重要的便是慢慢消失的阿美族人捕獵魚的文化。隨時代變遷,我們現代人的日常難以像以前的族人有著如詩般的海洋生活,因為生活需求而出海捕魚,現在取而代之的更是便利的超市或餐廳,能替代掉過去美麗的文化。
觀察這樣的狀態也是自然消散的集體選擇,因為人的需求轉變了,總有割捨之事,我們最多只能留得住精神價值或紀錄於文字影像,除非,有更多的人願意身體力行,走入文化的記憶裡將之成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才得以讓人看見往日類似的風景。但現在我還仍能看見的時候,我就試著用筆觸紀錄,讓風景成為療癒自我的方式。
稍不留意生活正在動態依時序行進的族人,仍維繫過往生活型態的作為,就會隨靜謐的日常悄悄地離去。
「這是我小時候都會聞到的味道耶!」不經意把話拋向正在燻烤Mitapay飛魚Kakahong的阿姨與姨丈。他們泰然自若地處裡著飛魚,依然身體的節奏配合著飛魚逐漸焦熟的表面,火侯的控制,也是生命經驗淬鍊出來的身體記憶,這是不太是在一旁觀察紀錄的我,能一時半刻便能輕易學會的技術,但是能記錄下這美麗的分工畫面,更是我與生命經驗重疊之處。
等待漫長飛魚燻烤的過程中,閒話家常與連結情感是必然的程序。說起這個緣份的牽上,便是因為我帶著研究的心聯繫上了阿姨與姨丈,由於我們彼此都太久不見了,相互追問彼此的近況反而成了療癒自我的關鍵,因為鮮少在自己的日常裡,會多一份除了我以外的人關心自己的近況,當然有效利用時間後,留下來與他們共進晚餐,成了更療癒彼此心境的關鍵。我喜歡過去跟著阿公阿嬤們生活的情景,尤其是晚飯後的畫面,一家人吃完晚餐後,步調不會像現在這麼的倉促,大家反而會將椅子移動到室外的廣場圍坐,沒有特別的事情要做,可能就是靜態坐著讓胃裡的食物有稍微翻攪吸收的時間,當然,坐著坐著就能聽到許多以前的故事,搭配著流利地族語穿梭自如的講述了古今中外的事,可惜的是,當時自己記憶力與族語不夠好,而少了像現在隨手能做筆記或深度訪談的能力,但有刻骨那個兒時的畫面,這讓我在與阿姨姨丈晚飯的餐桌上,有著那熟悉的既視感。
在我長大的這些年,其實幾乎已經很少機會看到長輩親自捕捉飛魚和燻烤飛魚的畫面了。這次算是個意外,除了勾起自己的記憶外,對我來說,我用了很不日常的節奏打破這以往的日常,在自己的日常裡增添了一筆文化的煙燻味。姨丈用很平淡的口吻回應我的訪談說:「如果沒有人跟我學捕魚,這附近就沒有人會了。」其實說的很平實,對我卻道出不同層面的意思。靠海捕食飛魚,其實就是份看天吃飯的文化行為,族人過去捕食剛好各家戶所需,因為每家每戶的男子都會捕食飛魚,船隻的材料、耐用度、航行距離及便利性,都有所限制,所以族人捕食的量也符合生態永續的量;回看現代,有耐用度更久更穩定的塑膠船隻,提高了工作效率,但族人有捕獵魚的能力者變得稀有,因此,即便捕的量多,想透過金錢購買也供不應需,環境汙染與不穩定也會影響漁獲量。觀察這些變遷現象,我想我能夠有幸的在餘生還能看見這些畫面,田調與訪談已是我的福氣。
我常把文化的畫面寫進音樂創作裡,主要是我也習慣把音樂視作文化的載體,想試圖用音樂的旋律或歌詞,讓人透過聽覺意識到畫面感,並能感受到不一樣的風景。
音樂有一種魔力,便語言可能聽不懂,但我們仍能因為聽覺聽到深刻,而感受到源源不絕的畫面感,但那畫面感會取決於自己的生命經驗賦予那想像的既視感。作為一名音樂素人,也是一名很喜歡研究音樂的學術人,我想聲音景觀就是我們在面對文化流失裡,可以以創作為基礎,復刻、仿製或新創一些貼近或類似的旋律或音樂風格,從這些文化的養分裡,擷取出精隨或片刻,淬鍊出新的意義,讓人想到更豐富與自己有關的畫面與故事。
族語、文化與音樂結合在一起,我喜歡用真摯的情感敘寫接觸的故事,有時候只是一個簡單的情感,風景給人的感觸,或是很印象深刻的事件或意象,這都可以成為我寫歌的契機,有時候旋律譜出來,放著的旋律在某一天也會跟著故事一起發酵,適合的時機,就如突然看見的美景,生成出鑲嵌在具體事件裡,成為一種代言的敘事表態音樂呈現。
有時候很簡單的事,也是自己喜歡的事,總能意外的療癒自己。
在一個用風景寫出一首歌的下午,意外的團體工作歷程,以食物牌卡抽到自己喜歡的美食,我說:「我不太喜歡做選擇,選擇對我來說很困難,所以,能夠簡單、重複性高,對我來說就是很好的選擇。」所以,我可以每天吃一樣的早餐,蔥抓餅或蔥油餅可以每天吃不會膩。抽到這張牌卡,發現了與自己創作歌曲的概念雷同,原來我不自覺得習慣了一種創作方式,就是在層層疊疊的生活中,尋找創作音樂的靈感與意義,可能是一個強烈的事件,可能是一個故事,可能只是一個片刻的感觸,這些都可以作為書寫到創作音樂的一個可能。
最近研究自己唱歌的方式,發現我在溫柔敘事上,中低頻的詮釋會更動人,在快歌表現上,可能會因為不習慣而較難詮釋的完整,需要多練習。重點,就是音樂帶來療癒的效果是音樂的魔力,未來可以更多鑽研這類風格的創作。
你喜歡在你的人生裡找意義嗎?問了你也問了我,我確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