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訣恩仇【第一部】苗疆聖主　☆第一章　無端禍起，紅顏何辜　之三

老夫人續說道，「相見即是有緣。實不相瞞，老身乃順天府伯賞氏之母，係來此洽辦要務，不料遇上意外之事。錦盒內所盛物事，至關緊要，小姑娘即使為順手之勞，亦有恩於老身。老身銘感五內，感激涕零。」說罷，便將躬身一拜。

「別，使不得，老夫人請起。」飛霞急忙攙扶伯賞太夫人，「晚輩承受不起。」

老夫人不免問起飛霞之來歷，心念為之一動：「敢問隱居於蘭州府外仙魄山中之有琴先生及夫人為小姑娘何人？」

「正是家嚴、家慈。」有琴飛霞記起爹娘之囑咐，「他們十分感念貴府之恩澤。」

難怪她看這小姑娘這般合眼緣，原來乃有琴夫婦之獨生女！老夫人大喜，詢問仙魄山上之諸事，飛霞略為說明，聽得她直點頭顱。

「所以，有琴姑娘係奉父母之命下山遊歷，難得！難得！」伯賞太夫人笑瞇了兩眼：「若不嫌棄，老身可否有此榮幸邀妳至寒舍作客，聊表謝意？」

「晚輩愧不敢當！」飛霞不便開口拒絕，「既是老夫人美意相邀，霞兒就於府上叨擾數日便是。」

江湖兒女，何需忸忸怩怩？

伯賞太夫人呵呵笑言，「好！好！有琴姑娘有大家之風，為人豪爽！老身就是欣賞！那就有勞姑娘隨老身返回順天府。」

可巧著呢。有琴飛霞想想，還是順其自然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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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府。

伯賞世家。

第五代家主伯賞夷暨夫人於議事廳上商談事宜，隨侍在側之長子伯賞齊謙恭有禮，垂首斂眉而立，靜靜聆聽。

伯賞齊高大英挺，面貌俊美，兼以態度溫和謙虛，故博得不少富家千金青睞，心儀不止。前來伯賞府提親之媒人婆絡繹不絕，幾乎使其門限為之洞穿。

不過，伯賞齊眼界奇高，即使登門求親者來來去去，卻不曾鬆口應允。因此，伯賞夫婦即大力遊說，試圖令其屈服，長子完全不為所動。

「媒人所薦者，皆為庸脂俗粉，恕孩兒無法苟同。」伯賞齊堅持己見：「銅綠酒臭，非吾所願。」

名門淑媛方是他所冀求。

話雖如此，伯賞一族之大當家一心巴望著能藉由伯賞齊之婚事，得以真正攀龍附鳳、公然親近權貴，從中牟利。就算長子嘴硬不許，遲早會接受家族長輩之刻意安排。

「稟家主，太夫人回府！」管家及時進入大廳稟報，暫且化解父子二人那僵持不下之窘境。

伯賞夫妻、長子起身至廳外迎入一路風塵僕僕之太夫人。老夫人於眾女婢簇擁之下，由一名絕色嬌美之陌生少女扶持，緩緩步行。那飽經風霜之臉龐盡是笑意，不露疲態。

老夫人眼瞧長孫伯賞齊之怏怏然神色，大致也猜得出所以然來，不必多問。倒是這名美麗姑娘之驀然現身，引起廳內諸人極大興趣來。

「老身這趟北京城訪友委託之行，長途跋踄，差點就丟失本家之傳世之寶。多虧老身身旁之小姑娘襄助，否則，後悔莫及矣！」太夫人以讚賞眼神瞥視有琴飛霞。

飛霞省不得些許尷尬，嫩頰稍紅，美麗小臉壓低，悶不作聲。

伯賞夷想起母親係為長孫入北京城拜訪多年不見之摯友，置於錦盒中之物事實乃訂親信物。若是她原物攜回，也就是意謂著，該事並未談妥。

算了。當初他便極不贊同老夫人隻身前往，而固執己見之母親不准伯賞夷作陪，以為只會壞事兒；既然太夫人平安歸來，傳家重寶亦完好無缺，事親至孝之家主不好再大作文章。

太夫人示意身邊婢女將錦盒呈獻伯賞夷。他略略掀開盒蓋確認，露出安心笑意，遂託付夫人慎加收妥。

家主看望立於太夫人右側之粉衫嬌美少女，果然姿色蓋世，令人驚豔，風采出眾，教人傾倒。只是，俏生生的她衣著樸實無華，一看即知不似大家閨秀。

伯賞夫人問起少女出身，不禁訝然：「想不到竟是有琴先生之千金！失敬，失敬！」

「老身瞧這小丫頭，愈發感到歡喜順心。」老夫人微微一笑，「如果有琴姑娘妳有意作老身之孫媳婦兒，那再好不過。」

絕美女孩兒登時羞紅臉頰，連忙搖起玉顱：「太夫人容稟，貴府聲威顯赫，運勢震天，霞兒著實高攀不起。」

細眉一挑，太夫人平淡說道，「那倒無妨。不知吾兒、長媳與齊兒，汝等三人可有異議？」

即便伯賞世家以伯賞夷馬首是瞻，不過，太夫人之權威卻不容質疑。伯賞夫妻、長孫不由得面面相覷，心頭頗不是滋味。

想來有琴飛霞不過區區山野村姑耳，縱使她貌如天仙、風華無限，身負種種稀世絕學，終究出身平凡，非富非貴。就重視門閥觀念之伯賞夷等人而言，飛霞此女怎能入其法眼？

「怎麼？有琴一族雖不是高貴門第，也是世外之奇人異士，身家清白無瑕，老身尚且懼怕咱們配不上人家！」老夫人語調冷冽：「娶妻首重有德，萬一迎來一名驕橫高傲、頤指氣使之惡媳婦，就算出自名門望族，可該如何是好？」

伯賞夫人十分為難，小聲囁嚅道，「婆婆，婚配應當門當戶對才是。有琴姑娘之姿容確是傾國傾城，但是……」

「迂腐之言！想我伯賞世家第一代乃白手起家，歷經幾代用一磚一瓦堆砌出眼前這片豪宅高第，甘苦備嚐，哪算什麼高官豪門？我等不必自以為是！」太夫人口吻不悅。

瞧著妻子縮起脖子、無法作覆，伯賞夷唯得唯唯諾諾，想脫口而出之話語也吞回肚中。他平時凌人之霸氣威風，頓時消弭於無形，洩個乾乾淨淨。

這麼說來，事實上，太夫人方為伯賞世家裡最具權勢之人。

見著作爹的果真不敢吭聲，望似謙和溫良、與人無爭之伯賞齊，眸底之暴烈寒氣一閃而逝，乾脆沉默不語。一旦惹起祖母震怒，勢必一發不可收拾，落個自討沒趣、痛苦不堪。

將這一切收入眼簾，有琴飛霞明瞭自己已無端捲入一場劫數之中。伯賞家看來風光磊落，其實藏污納垢，人人各有異志，滿心為自個兒之利益細細盤算。

掃視廳上一干人等，伯賞老夫人慈愛地牽持飛霞之纖纖素手，來回撫摩：「我說霞兒啊，妳就放心住下；再來，得挑選個黃道吉日，讓妳與我孫齊兒完婚。在這兒，有老身作主，輪不著這群小輩！」

既來之，則安之。飛霞算算時辰，為此事以『梅花易數』【註一】，暗暗卜上一卦，得『歸妹卦』【註二】，她無奈之餘，苦笑以對。

少女自是不便拂逆太夫人之好意，眼下仍是靜觀其變為上策。

本人會將拙作第一章在方格子全數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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