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裝扮與理由之城

擲完骰子，是五點，那就向前進五步。

一、二、三、四、五。

「阿！是裝扮與理由之城。」Hazuki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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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潔的滿月，滿月的月光皎潔…隨便都好…」克里夫一面在腦中試圖建構起詩句一面朝著市立美術館前進。原本克里夫是打算搭路面電車過去的，畢竟其中一站路面電車站就叫「市立美術館前。」

但剛剛區公所櫃檯的小姐告訴克里夫：「從區公所走過去大約只要十分鐘。」

克里夫決定不等路面電車，而是撐起雨傘走向美術館。

克里夫討厭繪畫、相片還有雕像，但他仍須前往市立美術館。

「先生，不好意思，在申請區民遷入手續前，麻煩先到市立美術館領取證明書。」區公所櫃檯的小姐說。當區公所內看板上頭的號碼終於和克里夫手中的紙條一至時，他走到櫃檯說：「我要辦理區民遷入手續。」而以上正是克里夫收到的答覆。

「請問是甚麼證明書。」克里夫問櫃台小姐。

「海洋帆船¹證明書。」櫃台小姐回答。

「甚麼海洋帆船證明書。」克里夫再度發問。

「看來您不了解我們的『區』歷史。自古以來，我們區依靠著『海洋帆船』這幅畫呼吸。所以我們要求每一個新來的區民都必須到市立美術館親眼欣賞過這幅畫。」櫃台小姐再度回答。

「今天有開館嗎？」

「有的，下午五點閉館，時間足夠。」

「在路面電車『市立美術館前』下車對嗎？」

「如果先生您不介意外頭的毛毛細雨，那麼與其花時間等下一班的路面電車，用走的應該比較快，從區公所走過去大約只要十分鐘。」

克里夫向櫃檯小姐道謝，走出區公所，在門口前撐起那把印有海鷗的灰色雨傘。

正如區公所的櫃檯小姐所說，克里夫花了十分鐘來到市立美術館。只可惜十分鐘的時間不足以讓他完成腦中的詩作：「在月光皎潔的滿月下/棚子上都是藤蔓/和月光/可是我卻沒有剪刀…」停住了。

克里夫正在斟酌，他反覆思索著：「還是該用『鐮刀』…不了，還是『剪刀』…喔，或許是『冰糖』、『椰果』還是他媽的『相框』…」之時，市立美術館已經出現在克里夫的對街。克里夫買了一張成人票，因為區民遷入手續還沒完成所以無法買區民優待票。

「差了四毛錢。」克里夫暗自抱怨，隨後跟著導覽指標走到那幅「海洋帆船」面前。「海洋帆船」被掛在一片潔白的水泥牆上，畫框是長了點黴斑的木畫框，在一旁有一名年邁的駝背老太太坐在一張摺疊椅上。她對克里夫說：「請問您是來領取證明書的嗎？」

「是的。」克里夫回答。

駝背老太太從口袋中拿出一只銀懷錶說：「那麼麻煩您好好欣賞『海洋帆船』至少五分鐘，我會為您計時。」

克里夫走近「海洋帆船」開始欣賞。首先，「海洋帆船」的畫框確實發散著一股霉味，即便市立美術館內一點也不潮溼，但畫框上的黴菌應該是活著的。其次，海洋帆船是一幅油畫，不過正如先前所言，克里夫討厭繪畫，因此無法得知這幅油畫究竟是使用了何種技法？屬於何種流派？最後，無論克里夫怎麼觀察「海洋帆船」，但這幅油畫裡根本沒有能稱為是「海洋帆船」的物體。克里夫覺得這幅油畫更像是「皎潔月光下生長在鐵窗外的植物們。」

「已經五分鐘了。」駝背老太太說。

「等等，讓我再『欣賞』一下『海洋帆船。』」克里夫回應。

「先生您請便，畢竟這可是我們區民的寶物。」駝背老太太將懷錶收回口袋裡。

又過了十分鐘。

「我欣賞完了。」克里夫說。

「麻煩您讓我在您的手背上蓋個章，等等在出口處會有一個工作人員在那邊等候，您只要出示手背上的印章，他就會交給您證明書。」駝背老太太從另一邊的口袋掏出印章，往克里夫的左手背蓋了下去。克里夫看了一眼，是印章是紅色的，而圖案是一隻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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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這故事是虛構的。」Hazuki的朋友對Hazuki說。「所以你得再擲一次骰子。」

Hazuki無奈地聳聳肩，然後擲出骰子。

三點，那就向前進三步。

一、二、三。

「嘿嘿！又是裝扮與理由之城。」Hazuki說。

♧♧♧♧♧

克里夫走到出口處時發現一名年輕男子正坐在藍色塑膠椅上打瞌睡。

克里夫試圖叫醒年輕男人，提高音量地說：「請問你是負責證明書的工作人員嗎？」

年輕男子驚醒後說：「那麼先生，麻煩您出示印章。」

克里夫向他展示了自己左手背上的紅色貓印章圖案。

年輕男子確認完後對克里夫說：「麻煩您稍等一下，我進旁邊的辦公室幫您影印證明書。」說完，他便走進了一旁的房間裡。

克里夫看向市立美術館的窗外，雨雖然沒有變大，但同時也沒有停止的跡象。而且，辦公室裏傳來了比爾‧伊凡斯(Bill Evans)專輯〈Alone〉中的〈Here's That Rainy Day〉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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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光皎潔的滿月下/棚子上都是藤蔓/和月光/可是我卻沒有『帆船』/因而失去了呼吸！在等待年輕男子影印證明書的同時，我們的克里夫終於完成了剛剛的詩。」Hazuki說。

註1：一晚和自己爵士三重奏樂團成員喝醉跑到河堤時拍的，為了慶祝其中一名團員找到指導教授。這張照片實際上是河堤上的一座遮雨棚上面爬滿了藤蔓，隔幾天看到照片後就決定要叫它「海洋帆船！」

註2：最近正在以〈Here's That Rainy Day〉作為靈感，寫下一系列的故事集：《雨的慶典》，目前寫了三篇：《番茄和雨》、《窗外河岸旁的雨》和《損毀的雨》！有興趣的可以點超連結，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