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漶洪荒紀事｝《劍聖們含苞待放》之2（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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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以念證道，以花入道》（下）

滐兒沒有追問，為何就是定格在即將破境、臨門一筆的艱難狀態。要維持那等「不破不退」的情狀，難受的程度就如同登徒子失去花言巧語搭訕的本事⋯⋯

祂被自己的比喻感到趣味，這不就有現成的傢伙來當藥引嗎？！這帖藥方最適合小十三。但轉念一想，小十三哪會被凱奧基所動？就算是誅殺這冒犯劍道的笨蛋，也是毫無波動。

滐兒喝下一盞從克萊因瓶流出的「孔雀聲色」，讓陽子看到這藥性的構造，示意對方不要在意，也不要召喚任何存在。

｛這是改良版，沒那麼嚴重的副作用，小十三鎮定。多虧這配方，滐兒纔能做到延後發火，誘導詢問蕭路氏族對你幹了什麼好事⋯⋯這些蠢材，腺體分泌物怎可能儲存劍道核心。擅自採擷你的情動，他們非滅不可——但滐兒希望在你穩定之後再執行。｝

陽子的劍意化為一道銀青光痕，環繞在最純粹的絕色形神，像是以自己為緘封，繚繞不絕。祂的念場首次透露出隙縫，一叢叢的隱痛流入滐兒的渠道。

「滐兒，十三完全不值得你這般勞累⋯⋯歌賦劍已經不想與我合奏，更不想以劍芒面對大千寰宇。」

果然，這個不用最強方案就不坦然的倔強孩子。滐兒輕撫陽子，春雨的嗔意從尾指徐緩流淌，既是慰藉亦是著惱。

喝到這程度，道士約莫要把自己鎖在箱庭，直到藥效完全揮發殆盡。更別說阿弦，這次必然理直氣壯地大掃除一番，號稱「清理雜緒」。

罷了，如此更有作用：就讓小十三牢牢記住，過度隱忍體貼可不成，反而讓事態更加嚴峻呢。

滐兒的尾指觸端流入陽子的內裡，毫不客氣地將歌賦劍心摩挲探索個過癮。這是自己從萬有音源打造出來的至情核心，不可能棄捨受傷的搭檔。祂的指尖如同彈奏一首永不停歇的交響詩，劍的回應是激烈又沉靜的一百零八道凌霄樂曲，結尾處呼應下一回的第一音節⋯⋯

總算是印證了自己的假設！

歌賦劍本身完好無瑕，但某個「」阻擋了祂與陽子的鏈結。如此微弱，如此輕率，但簡直是最強大的阻絕法器。

滐兒嘴角一抿，甚少浮現的銷毀衝動化為一道青蒼色劍花，從纖鋭雙腿之間驀然綻放，脆生生地取消了那道分化了劍與劍客的隔閡。

「滐兒⋯⋯」

蒼蘭訣的劍神絞碎了從未成立的交易，抹除了彼方彼者難以割捨的惦記。兀自在劍域暢快迴旋的花瓣，湧入陽子至深至念之處，宛如一首清唱的無涯歌。

｛小十三從發生以來，不就是念念不忘，非要滐兒為你唱歌？歌無盡，劍無終——這是初入劍道、你對永在劍皇的誓約。你的道心始終無堅不摧，但對己總是苛刻、輕信許諾而橫遭暗算。｝

｛方纔被蒼蘭兒銷去的玩意，是極樂院的集體神髓。她們半推半就，佯裝無辜無知，任由蕭路一族採樣十三的神核與⋯⋯強制讓你發作，讓那一代的Prime Omega強取豪奪。號稱你子代的流風魔導師明知我們的十三不該受到阻絆，他就是難受不甘；而你可好，還奉送愧疚滿懷。不該發生的因，藉著她的道別祝禱，巧妙植入你與歌賦劍的締結處——這就是你感應不出歌賦，而祂無法衝破扞格、與十三接合為共體的關鍵。壞掉的祝福，當然由身為第一因的滐兒來取消。｝

｛哎，蒼蘭兒太暴烈，這符物粉化的程度堪比黃衣王更細碎，不能採樣分析，真是可惜。｝

藉由八荒的渠道，蒼蘭訣的氛圍不無得意。向來嚴厲的性情浮現些許調皮。

｛夫君若再沈迷於做實驗，蘭兒會將你關在九親王的駙馬府，直到我倆劍交到滐兒力竭、無法親自跑數據為樂呢。｝

滐兒靦腆得不敢回話。蘭兒總是說一不二，但那玩意⋯⋯真的好想要細細觀測，極樂院的秘製操縱術晶石呢，很有用的東西啊。

「滐兒想要，十三有個更有用之物，望請收下。」

滐兒凝注著在陽子掌心上盛開、永不融化的透明冰系蘭髓。祂不能更滿意，不能更愜意：能將至極神髓以複數型態典藏，這不就是成為劍絕的跨境憑證？除了道士與雪蘭君，從未有如此悄然興起、優美自如的超升呢。

「那可是十三的好運道。不但拔除靈筄系宗家的絮果，拜蒼蘭劍神的絕招，終於奉送故作輕盈、壓抑苦求的孩子一場徹底心碎。我從未是誰的父親。這一了斷，終能與歌賦劍重聚，哪忍得住不超升？」

祂讓陽子抱上臥舖，享受對方的心結逐漸化解。歌曲與辭賦從冷陽道心酣然傾倒，送入滐兒的凝視——銀暈湛然，輕吻空靈逍遙的血幻雙眸。

穿越不該存在的帷幕，劍與劍客一起訴說故事、低聲吟唱。霜花刃心轉化為雪落的漃音，音節編織為透明輕滑的被褥，最後一針繡出初見的那一眼：空幻至高的血梅與寒意深摯的冷蘭，合奏著萬有之音。

最後一式綿延無絕，誕生了滐兒首度為他者鑄造的劍皇之劍，名為「歌賦」。最適合此劍的夥伴，就是洪荒冷陽培育、註定與劍共在的十三親王。

十三親王，此際是第十三位永在劍絕，輕柔得如捧冰花，摟住滐兒。修長靈敏的手指將含苞待放的蘭髓製成墜子，以十二位首代花冠神的質地製成項鍊，在細長頸項周邊閃爍花暈。

自從回返東宙，陽子終於展顏，從飽經折磨的青年化為情動鮮明的少年——那個直勾勾注視自己與蒼蘭結締「永以為好」儀式的少年，寫滿澄淨傾慕、毫無雜質的至情劍道。真是太好了，雜蕪殲滅，新生劍絕將徜徉八荒，帶著早已共享的情念與道。

陽子執起滐兒的手，在左右手背各印上羞怯的輕吻。

「待在Lux身邊的霜花，將會增生無限，弭合永滅的空缺，以愛與許諾為誓。至於這枚蘭花苞，待十三的境界穩定，將會是冷陽劍絕的十三道歌賦劍意，恆持伴隨劍道本源，以念與鍾情為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