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一種害怕死亡的動物。
像是,在人類存在的幾十個世紀以來,不斷有著各式各樣預言著世界末日的預言;或者,在許多人的心中,死刑是最為可怕的懲罰手段。
相較於其他動物,卻也顯得矛盾,每個人或多或少經歷過,在活著的某些時刻,盼望著終點提早到來。
二零二一年,歷經了疫情帶來的各種洗禮,我揹著一身的迷茫與憂愁,終於踏上逃離世界的旅程。尋找海,尋找渴望已久新鮮自由的空氣,也尋找活著的意義。
我替自己選了一間在海邊的民宿換宿,由於前一份工作帶來的疲憊,我的警戒心並未在迎接長假時就煙消雲散,初來乍到的心情裡飽含忐忑不安,在夜幕低垂時到訪的時刻,迎來換宿的第一組客人,兩對與我年紀相仿的男女,臉上有著對於休假到來的期待。
原以為只是平淡如水的點頭之交,卻在我帶來的吉他裡交錯出令我難以忘懷的夜晚。
他們以為是民宿裡放著的吉他,便自然而然地彈奏把玩起來。意料之外的認識,對我來說卻是驚喜。我們隨意自在地彈著,搭著興許酒精,對不上歌詞也沒關係,彈錯旋律也沒關係,彈吉他突然間變得比想像中容易得多,一群人彈也比一個人彈更加快樂了。
都還是二十幾歲的年紀,雖然有著少許的年紀差,我們卻相互討論著未來、討論迷惘、討論想做的事。
我錄下了一同彈唱夜空中最亮的星的部分,心中丟失的那一塊在不知不覺間填滿,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哽在喉間,有點想哭。
好喜歡看著他們眼裡散發著光芒的樣子。
「信仰是一種手段。」其中一位男孩說。
我想著陳修澤《沒關係》的歌詞。宇宙爆炸了一百三十七億年,上帝造世界花了七天,其實從來沒人在乎過,直到有了人類。
或許信仰一直都是一種爲了什麼而活的方式,而在工作裡迷失,失去信仰的我,正在重新尋找著活著的理由。
萍水相逢的緣份最為難得,儘管未曾說出口,好像我們彼此也都知道,這是我們識的第一次見面,卻也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而這一晚一起彈唱的模樣,就這樣深深地刻在腦海裡了。每當往後的日子裡又再次陷入迷茫中,這段回憶便如同在黯淡的夜裡,閃煤著微弱又堅定的光。
流眼淚也沒關係,感到迷惘也沒關係,覺得痛苦到快要活不下去也沒關係。
身而為人,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儘管未來那麼的不確定,儘管悲傷不會在此刻停止,儘管問題拚了命的找也不一定有答案。
總有某個時刻、某個人、某件重要的事情,因為你太用力地活著,而不小心忘了。
它一直都在,在遠方堅定地閃爍著,當你在感到累得走不動的時候,記得抬起頭。
它就在那。
彼此的光芒交互輝映的時光,正是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原因。
被溫暖也溫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