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言情小說］流光絮影7

歸寧當日，筠歡梳著低調的低包頭，身著一身丁香色合歡圓領旗袍，跟著陳振抵達了凌家大府。

即便是新娘最為重視的歸寧，她凌筠歡可沒有很期待回到家裡。

下了車，只見凌恆帶著五位姨太太站在自己面前，除了新來的五姨太之外，其他姨太皆是躲得遠遠地不敢靠近。一見到筠歡下車，愛惹事的五姨太隨即上前拉住筠歡的手叫道：「大小姐回來啦！」

看見面前的女人與自己裝親暱，筠歡一時不悅，輕輕甩開了五姨太的手，不溫不火地說道：「五姨娘，您太熱情了。」

感覺到筠歡的疏離，五姨太尷尬地收了收手，連忙陪笑道：「大小姐快進屋吧！」

「筠歡呀！」看見愛女歸來，凌恆上前激動地拉住筠歡的手，說道：「你可回來了！快進屋坐下。」

這一切，全被剛下車的陳振看在了眼裡。

為什麼那些姨娘看見筠歡全部都躲得遠遠的？為什麼筠歡對五姨娘無禮，注重規矩的凌恆卻沒有制止筠歡？還有...

明明是每個出嫁女子都最期待的歸寧，為什麼筠歡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喜色？

抱持著這樣的疑問，他跟著走了進去。

自從進屋後，筠歡一聲不響就進了閨房，一整個下午都不曾出來過。

跟著筠歡在閨房裡坐了一下午，陳振看著筠歡獨自一人坐在窗邊，就只是靜靜地盯著窗邊的合歡花看了一整個下午，他不禁好奇地坐了過去。

「什麼東西這般好看？」他坐到筠歡身側，順手攬上她瘦弱的肩頭。

靜靜地看著枝頭上的合歡花，那雙桃花眼映出了合歡花的影子，她小聲地呢喃著：「凌家沒有合歡，今日回到凌家，想多看一會兒。」

「你喜歡合歡？」聽著他的疑惑，她淺淺地笑道：「『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歲月靜好』。合歡有歲月靜好之意，我和我娘都很喜歡。」

和他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難道他會是這良人嗎？

似乎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他將語調放柔了些，輕聲問道：「那你可願與我偕老？」

轉過頭，她認真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陳振的那雙瑞鳳眼雖然溫柔，卻仍然是帶著幾分玩味，就像是他能夠把剛才那句話送給身邊的所有情人一樣。

微微蹙眉，她正準備說話，卻聽見了二姨娘身邊的婢女來傳話：「二小姐，要來吃飯了。」

「走吧！」伸手拍掉了陳振的手，她逕自起身往飯廳走去，獨留陳振一人待在閨房裡。

怎麼回事？她為什麼不回答？他說錯了什麼嗎？

抱持著這樣的疑惑，他來到了飯廳，只見五位姨娘和凌恆已經坐到了飯席上，一見到筠歡坐下，皆不自主地往旁邊挪了些。

她有這麼可怕嗎？

坐到筠歡身邊，歸寧宴開始了起來。

在一片安靜中，唯有五姨娘的撒嬌聲不停傳出，引來了四位姨娘的側目，根據陳振的推斷，這些眼神是代表著欽佩與少許看好戲的神情。

「老爺。」五姨娘夾了一塊肉到凌恆的碗中，諂媚地說著：「妾身入府這麼久了，都未見過大太太，聽二姨太說，大太太已經過世多年，但妾身想聽聽大太太的故事。」

「大太太」三個字傳入耳中，四位姨娘同時暗中往筠歡的方向看去，除了二姨娘關心的眼神外，其餘皆是一副看好戲的眼神。

聽見有人說起母親，筠歡停下手中的筷子，一雙冰冷的桃花眼狠狠地朝著五姨娘瞪去。

早已查覺到女兒的反應，凌恆放下碗筷，無奈地看著五姨娘說道：「你就別再說了。」

「是呀！老五，我不是和你說過，若是和老爺說起大太太，老爺可是會傷神的。」二姨娘也在一旁緩頰著。

似乎沒聽懂二姨娘的救援，五姨娘反而將槍頭對準了二姨娘：「那二姐告訴我，有關大太太的事吧！」

「啪」只見筠歡重重放下碗筷，聲音之大，讓所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筠歡那雙桃花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寒冷，甚至還散發出陣陣怒意，就連看過女兒各種樣子的凌恆都不免一驚，何況是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陳振。

「筠歡...」從未見過筠歡這麼冰冷的模樣，凌恆出聲說道：「你別裡她，我們繼續吃飯呀！」

「筠歡。」看著五姨娘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模樣，二姨娘也在一旁說道：「你也知道，老五才剛來到凌恆家，還有很多事不懂，你就體諒她吧！」

「爹。」冷冷地笑了一聲，她拉起陳振，冰冷地說道：「筠歡累了，就不陪爹和姨娘們吃這頓飯了，古人說新婚之夜房不能空，筠歡這就和陳振回家去了。」語落，她不顧凌恆和二姨娘的出聲阻攔，便拉著陳振轉身出了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