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唐!」翌日,飯廳裡,陳老爺的怒斥聲響徹雲霄,兩位姨太太皆不敢作聲。
「老爺息怒!」只有二姨太輕聲安撫著陳老爺,溫柔地說道:「少爺的性子老爺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昨夜苦了筠歡一人。」
坐在身側,一身月白圓領旗袍的筠歡聞聲愣了一下,隨後便展出一抹寧靜的微笑,淺淺地說著:「二姨娘,筠歡不苦。」
「就是看他那風流性子,我這才找了筠歡來治治他,沒想到他竟然給我在新婚之夜就扔下筠歡自個兒跑了!」陳老爺越想越氣,卻仍是帶著歉意對筠歡說道:「筠歡呀!真是對不住!我這就去讓人把我那不成材的兒子給抓回來,好生教訓他一頓!」
「陳老爺...」筠歡甫出聲,一旁的二姨太卻出聲輕笑道:「成了親,得要叫爹了。」
聽見二姨太的聲音,筠歡一愣,隨後便說道:「爹,少爺一夜未歸,難免令人擔心。帶少爺回來是好,但萬萬別傷了少爺才好。」
「筠歡,你太不瞭解大少爺了!」三姨太在筠歡身邊輕笑道:「大少爺挨了老爺這麼多頓打都改不了這性子,若此次不給他一個教訓,只怕他就真不把你放在眼裡啦!」
此時,鳳仙樓裡的某間廂房裡,正傳出陣陣清脆響亮的琵琶聲。
平日樓裡早上不會有什麼客人,因此這位客人是誰,樓裡的人皆心知肚明。
睡眼惺忪的陳振正以斜臥之姿躺在床上,慵懶地看著眼前正在彈奏琵琶的女子。
「鳳兒,換一首吧!」慵懶地打了個呵欠,他懶懶地盯著眼前的女子瞧。
那名叫鳳兒的女子停下了正在彈奏的手,停頓了一會兒,隨即便換了首曲。
這時,一群長工衝了進來,嚇得鳳兒連忙躲到了屏風後。
「幹什麼?」陳振毫不在意地看著那群長工。
「大少爺,老爺請您回去。」其中一名長工答道。
「我不要回去。」陳振揮揮手要他們走開,隨後便喊道:「鳳兒,快出來吧!」
「那麼少爺,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語落,一群長工蜂擁而上,將陳振五花大綁了起來,架出了茶樓。
看著兒子被五花大綁地綁回家,陳老爺約莫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他面色鐵青,手裡鞭子早已蓄勢待發,準備好好招待他的寶貝兒子。
坐在地上,目光不自覺地飄到一旁的筠歡身上。
只見一身月白色圓領旗袍的她,那雙動人的桃花眼上並沒有任何情緒波瀾,彷彿昨天什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看著那張臉,陳振不甘心地問道:「你和爹告狀的?」
「你這渾小子!居然還敢怪到筠歡身上?」陳老爺憤恨地看著眼前的兒子,語重心長地道:「我和你說過了多少次,筠歡是個好女孩,又與你相識多年,你可別辜負了人家。結果你居然新婚之夜就丟下人家,自個兒到青樓尋歡去了!我可是這樣教你的?」
只見陳振的臉上毫無任何悔意,只是同樣憤恨地看著陳老爺說道:「爹,除了娘以外,您身邊也有這麼多女人,為何我就只能有筠歡一人?我身邊的那些女人只不過是入不了您的眼,無法有名份罷了!」
「你!」似乎被激到了痛處,陳老爺高高執起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陳振的身上。
霎那間,雖然沒有皮開肉綻,卻仍然聽見了陳振痛苦的大叫聲。他痛苦地倒在地上,不停地試圖睜開繩子。
「看我打死你這臭小子!」看著陳老爺的鞭子準備再次落下,動作卻慢了下來,一旁的筠歡看出了端倪,隨即上前將倒地的陳振緊緊抱在懷中。
「爹!」暗中瞥了一眼身旁的三位姨太,看見三人皆暗中流露出欽佩的眼神後,她知道自己此舉做對了。抬起頭,那雙桃花眼慌張中卻又帶著一絲淚水,她害怕地看著陳老爺求道:「別再打少爺了!爹若要再打少爺,就打死我出氣吧!」
她看得出來,其實陳老爺已經不想再打下去了,但為了面子,他不得不再繼續下手,這時候便需要有個人出現,給他一個台階下,而這個人,非凌恆筠歡一人莫屬。
被挨打過的地方宛如被毒蛇咬到般迅速侵入皮膚,伴隨著火辣辣的刺痛感,陳振冒著冷汗,緊緊咬著牙,本想著接下來會繼續承受更多痛楚,卻沒想到,他突然被一個女人緊緊抱在了懷裡。
睜開雙眼,只見昨夜推開自己的女人此刻正護著自己,他感覺到心裡有一陣暗流在湧動著。
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敢違抗爹,只有她敢,她在保護我嗎?
「筠歡!」陳老爺生氣地喊了一聲:「快起來!讓我打死這渾小子!」
「爹!」環住陳振的手縮得更緊些,筠歡的聲音略帶著哭腔:「筠歡願代替少爺受罰。」
看著筠歡的眼神,陳老爺深吸了一口氣,最終嘆息了一聲,放下了鞭子。
轉過身,他坐回了位子上,輕聲說道:「筠歡,你找人帶他回去吧!」
「筠歡明白。」筠歡會意,蹲下身子,開始替陳振解開繩子。
看著筠歡在面對自己時又變回了鎮定的模樣,陳振心中忍不住疑惑:「你...」
「別說話。」一邊替他解開繩子,筠歡輕聲說道:「裝得再痛苦一點,爹才會心疼你。」
聞言,陳振隨即明白了筠歡的用意,忍不住大叫了幾聲。
「大少爺可還好?」二姨太緊張地問著。
「看來...不大好...」筠歡微微蹙眉,隨後便扶起了陳振,說道:「筠歡這就立刻帶少爺回去擦藥。」
「筠歡呀!」看見陳振夫妻倆一搭一唱地演著,一旁的陳老爺便忍不住關心,道:「我那邊有藥,等等讓人拿過去給你們。」
「謝謝爹。」筠歡朝著陳老爺一笑後,便扶著陳振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