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問答 (23) 什麼是「轉」？(一)

佛說佛地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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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薄伽梵「最清淨覺」，不二現行、趣無相法，住於佛住，逮得一切、佛平等性，「到無障處，不可轉法、所行無礙」；其所成立不可思議，遊於三世、平等法性，其身流布一切世界，於一切法、智無疑滯，於一切行、成就大覺，於諸法智、無有疑惑，凡所現身、不可分別；一切菩薩、正所求智，得佛無二、住勝彼岸、不相間雜，如來解脫、妙智究竟，證無中邊、佛地平等，「極於法界、盡虛空性、窮未來際」。

(評曰：

此段、與《解深密經》序品第一、首段以下，一字不差。必是一經截另一經之段、置於己中。

《佛說佛地經》欲明：於「四智」之上、更有「清淨法界」；此段、言「最清淨覺」者，「極於法界、盡虛空性、窮未來際」，故知：即是「清淨法界」也。

《解深密經》未言及圓鏡等四智；是以，成經之時，《佛說佛地經》似應在後。

玄奘譯《攝大乘論》所知相分第三、引此段、亦是一字不差。然，該《論》僅引《解深密經》、而未嘗引《佛說佛地經》，益證《佛說佛地經》之在後也。

「轉」者，「轉變」、「轉動」、「流轉」之謂；乃相對現象界內，變化紜為、去來動作等行狀樣貌。

現象界中、諸行狀樣貌既言「相對」，則一切皆是此彼對待、此滅彼生，而無非是「轉」；是故，「轉」之一字，可視為贅語也。

除於同現象界內之「轉」外，語意亦兼、由現象界、證悟至絕對本體界、之最後轉變，稱為「究竟轉依」。

「究竟轉依」者，「破八、滅九、悟〇、還真」也；可分四層次言之：

一、「轉解」第八阿賴耶識之羅籠繫縛；

二、「轉滅」第九菴摩羅識之虛妄翳膜；

三、「轉得」無生法忍之真如一味；

四、「轉捨」第八阿賴耶識、第七末那識、前六識、六根等之粗重身，「而成」無生法忍意生身之受用和合、一味事智，簡曰「轉捨而成」。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云「五法」，謂：相、名、妄想、正智、如如。

「相」者，諸識所攝、變化紜為、去來動作等行狀樣貌，亦即「心數法」；

「名」者，意識為諸「相」權立之稱也；

「妄想」者，即彼能攝諸「相」之諸識，亦即「心法」；

「正智」者，一切相對現象界之「相、妄想」、皆為佛性光輝穿透，無此無彼、無去無來，無往而非佛性也，此即，「真實決定究竟、自性不可得，⋯ 隨順自覺聖趣，一切外道、聲聞、緣覺、所不得相」之意，亦即，《金剛經》之「非A」；

「如如」者，證悟佛性時，其光輝、照澍熙澤法界，由無病之諸識攝之，一切相對現象界之「相」、與未明心見性以前所視、都無異別，此即，「彼名相畢竟不可得，始終無覺，於諸法、無展轉，離不實妄想」之意，亦即，《金剛經》之「是名A」。

是為「五法」。

前云「轉得」、「轉捨而成」者，於五法，則「正智」、即是所「轉得」無生法忍之體，「如如」、即是所「轉捨而成」無生法忍意生身之用。

云何為「三自性、攝五法」耶？

「相、名」二者，「妄想自性」攝；

「妄想」者，「緣起自性」攝；

「正智、如如」二者，「成自性」攝。

是為「三自性、攝五法」。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卷第四、云：

「大慧！正智、如如者，不可壞故，名成自性。

復次，大慧！自心現妄想、八種分別，謂：識藏、意、意識、及五識身。」

然，《攝大乘論》果斷分第十、所謂「究竟轉依」、卻云：

「如是，已說增上慧殊勝。

彼『果斷』殊勝、云何可見？

『斷』、謂：菩薩無住涅槃；以捨雜染、不捨生死，二所依止、轉依為相。

此中，『生死』、謂：依他起性雜染分；『涅槃』、謂：依他起性清淨分；『二所依止』、謂：通二分依他起性。

『轉依』、謂：即依他起性對治起時，『轉捨』雜染分、『轉得』清淨分。」

《攝大乘論》彼果智分第十一、又云：

「諸佛法身以何為相？應知法身、略有五相：

一、轉依為相，謂：『轉滅』一切障雜染分依他起性故，『轉得』解脫一切障、於法自在，『轉現』前清淨分依他起性故。」

「依他起性」，即三自性之「緣起自性」，亦即第八阿賴耶識。

第八阿賴耶識之行相微細究竟邊際，即第九菴摩羅識，亦即「依他起性」之清淨無漏分。

「圓成實性」實非「依他起性」之清淨無漏分，其域、乃超於阿賴耶識，而更須「轉解」阿賴耶識之雜染有漏分、「轉滅」彼之清淨無漏分，「轉得」惑識尺矩外之無生法忍真如一味，「轉捨而成」無生法忍意生身之受用和合、一味事智，方可謂是。

是以，菩薩若未能殄滅無始虛偽妄想根源之習氣、及不思議變易死 (亦即，第九菴摩羅識)，而證入清淨法界、悟得真如法身，則不能謂是「究竟轉依」也。

然，《攝大乘論》卻獨以「轉滅」阿賴耶識中雜染有漏種子，見於如海面風平浪靜、湛瀅無波之業相，即執此白淨無垢 (菴摩羅) 識、便是「究竟轉依」、謂是「轉得」真如法身云云。

參照《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可知：《攝大乘論》、及餘唯識論之說，皆謬言也。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語貫》云：

「復次。大慧。諸聲聞。緣覺之沙門。畏生死之輪轉。妄想三有之苦。而求出離三有之涅槃。然彼不知。所妄計之生死涅槃。差別不諧。分齊不通。因計著一切性自性之妄想。及非性故。作差別之二見論。

彼諸聲聞。緣覺之沙門。因見三有之苦。輪轉不息。便以未來諸根境界之休息。作涅槃想。非如親證自心現量覺悟聖智之趣者。因實相般若光明之照澍。轉識成智。令藏識轉。其餘諸識亦轉。由之。見得生死涅槃。無別耦諧。齊一貫通。

是故。如來除為諸凡愚。說有三乘外。復為諸菩薩摩訶薩。說自心現量覺悟聖智所趣。無所有之一乘境界。

⋯

大慧。已證悟實相般若時。因般若光明之照澍。『轉識成智。藏識攝。所攝之相轉』。

然彼愚癡凡夫。墮生。住。滅二見。希望一切相續妄想。及緣起性自性生。遂使有。非有二境界之妄想生。非聖賢也。

是故。大慧。菩薩摩訶薩。於彼自心現量覺悟聖智趣之究竟差別境界。應當修學。」

此言：若徒「轉滅」阿賴耶識中雜染有漏種子，非為「究竟轉依」也，何以故？以生死、涅槃二者，差別不諧、分齊不通故。

「轉識成智，藏識攝、所攝之相轉」，謂：非獨變化紜為、去來動作等行狀樣貌，以至諸識，皆應「轉解」，乃至阿賴耶識行相微細究竟邊際之清淨無漏種子，亦應「轉滅」，從而，「轉得」以佛性光輝穿透「相 (所攝)、妄想 (攝)」之正智，「轉捨而成」與未明心見性以前所視、都無異別之如如，如此，方能見得：生死涅槃、無別耦諧、齊一貫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