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

民國70年。

隔壁家叫喚兒女起床聲，驚動了寧靜的早晨。

小雅踩著急促的腳步離開家，往學校走去。

戴著黃帽子，身穿白色制服藍色百褶裙，背著黃色書包的她，手緊緊捏著爸爸留在桌上的五十元紙鈔。

這是早餐與午餐的費用。

早上一碗大麵羹加油豆腐，中午還可以花三十五元買學校的便當。

走到學校要經過一個眷村，還要經過一個菜市場，再經過個廢墟般的巷弄，才會走到大馬路上的國小。

她不知道她的黃色帽子已經很黑，身上的白制服，釦子處是一排黑，藍色的百褶裙已經髒的一塊塊疙瘩，襪子很灰，鞋子更是髒的不行。

小孩子哪會知道這麼多？

她才國小二年級，爸媽離婚，爸爸上下班很忙，沒時間管她，她要洗澡必需自己燒壺水，再倒入澡盆內，然後再用鍋子裝涼水，讓皮膚能適應水溫。

小孩子都懶，她怎麼可能每天這樣做？

她久久洗一次澡，每次都從身體搓出很多髒東西。

久久洗一次衣服，因為洗了擰不乾，濕答答的衣服掛在衣架上，要上課時，衣服都還沒有乾，冬天穿著濕衣服去上課也是常有的事。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很髒臭，所以她不知道為什麼同學都不喜歡她，不跟她玩，小小年紀的她，已經養成獨來獨往的個性。

放學時，下了雨，她看到很多家長來接學生，或是為同學送傘，她便有樣學樣的站在中走廊上，等待或期待爸爸會幫她送傘或是來接她。

當然等不到人，從來就不會有人來。等到雨停，她才慢慢走回家。

到了家門口，蹲在大門口等。

不知為何，爸爸從沒想過要給她大門鑰匙，她也沒有開口去要過，所以她能做的只有等。

趴在門口地上寫作業，如果尿急了，才會想辦法爬牆進去家裡，有時候真的來不及，就尿在褲子上，急哭了也沒人哄，等到尿液乾了，姊姊回來了，她才進去洗腳換衣服。

小雅沒有童年的無憂無慮，唯一的願望就是，趕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