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喘息

  納亞王國是與邪魔對戰過程中，包含五大家族一起共同對抗，逐漸聚合起來的國家，他們在之後遷移至東邊山脈內抗守。自此，阿格倫大陸便等同於淪陷，尤其是邪魔剛開始興起的北方大陸。

  ──隆隆隆。

  天空烏雲密佈，層層的雷光電鳴交響不斷。北大陸終年烏雲籠罩，白天形同虛設，地面滿是枯樹殘壘，毫無人煙生氣。但是，在這彷彿廢墟的廣大土地中，仍有一座規模不小的黑色城堡聳立。

  外圍的牆壁斑駁，鏽黑的欄杆搭配早已枯萎的藤蔓，讓城堡顯得更死氣沉沉。但只要進入內部就會發現，裡面是華麗的黑金屬質感牆面；走廊也鋪有乾淨的紅地毯，燭火燈台整潔毫不馬虎，但卻沒有任何維護的……人。

  挑高的中央大廳處，四道階梯連接四個、整體材質都是漆黑般，充滿深邃感的黑曜岩材質座椅。大廳兩側各有兩個大壁爐，天花板掛有一盞由六個圓環依序交疊，無數個短白蠟燭點綴構成的吊燈。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玄影嘯鬼飄在空中，結束說明。

  一陣低沉的嗓音，嗚咽的開始哭泣：「嗚嗚……獨臂刀魔竟然死了……」

  一聲呢喃般的女性聲音說道：「別哭哦，再裝就不像了。」

  一陣嚴謹有致，腔調適中的聲音問道：「吉爾那拉，你接下來想怎麼做？」

  踏向另一座爐火旁，並緩緩坐下的半人馬回應：「我一個月後會正式進攻，你們不要插手。」聽完，嚴謹的聲音略有疑惑。「不要插手？既然你已經取回古老弓箭，可以破壞結界了，我們何不一鼓作氣，永絕後患？」馬尾略微掃過地面，吉爾那拉顯得表情不悅。呢喃的聲音笑著緩頰：「哎喲……他是要享受狩獵的樂趣啦，少了娛樂可不無聊？」

  聳聳肩，吉爾那拉部份同意的說：「確實如此，所以……你們就像上次一樣，借我一些戰力就好了。」嗚咽的聲音頓時停止。「我不借了，浪費我一個人類，憑空玩劍多稀有阿，竟然就這麼讓你浪費了。」閉上眼睛，吉爾那拉無法反駁地說：「我的錯。」

  嚴謹的聲音下達指令：「玄影嘯鬼，你也照樣去吧。」妖鬼聽了點點頭。

  呢喃的聲音笑著說：「我這邊也會再派些人手，到時候你慢慢玩吧。」

  黑曜石座位的兩位邪魔緩緩消失，離開現場，只剩下壁爐前的邪魔，與吉爾那拉。

  「呵呵，我說吉爾那拉阿，你搞砸了我一個好端端的『人才』，該怎麼陪我啊？」低沉的聲音陣陣呵笑，讓整座中央大廳都微微震動著。

  「我沒時間陪你，我還要融合古老弓箭。」

  「那先跟我融合一下，不然我實在嚥不下這口氣。」

  「為什麼講的好像全部都我的錯？剛剛的報告你也應該有在聽吧？」

  「那又如何？我沒再怕的啦。」

  「我的直覺認為，納亞王國出現了比白魔法更棘手的戰力……」

  一隻粗厚的毛茸茸肉掌摸了摸馬臀。

  吉爾那拉迅速起身，馬蹄用力往後一蹬！「──碰！」觸摸者被踢飛，隨即撞破牆壁。「碰碰碰！」又三個牆壁，然後就飛出去城堡外面了。

  「──啊哈哈哈哈！」低沉的笑聲隨著拋物線飛行的巨大身軀，淹沒在枯樹林中。

  半人馬皺了個眉頭，隨即見到中央大廳多了兩位中級邪魔，一名類似山豬獸人造型、二米高、穿著皮革盔甲、手持兩把黑白雙色的旗幟，單眼蒙布。「我是桑伯！幸會，吉爾那拉大人。」另一名較矮的中級邪魔，類似猩猩體格、雙手戴有指虎、下著熱褲、雙目綻放濃烈魔氣，名為卡布魯伊。「幸會！吉爾那拉大人！」

  此時，低沉的嗓音從破牆後傳來：「這兩位會協助你，好好狩獵吧，吉爾那拉，等你摧毀納亞王國回來，再一起慶祝吧！」

  「我會的。」馬蹄敲地幾下，半人馬伸展一下身子後，緩步離開中央大廳。

  陣陣清爽的風吹拂著全身，很是自在，但好像哪裡怪怪的？

  「嗯？」白狼睜開眼睛，發現身子正躺在紫色物件上，並左右微晃著。

  「你醒啦？睡真久呢。」紫狼一邊四足奔馳，一邊轉頭問。

  「現在……大家呢？」白狼望了望東邊，是清晨時間的雲光。

  「才剛載道家那兩隻回去，畢竟順路，接著……」紫狼說完，停了下來，但仍讓我躺著。「你想去納亞鎮看你的老爸，還是先去跟正在出發前往的馬車，上方的老媽會合？」

  我不假思索，露出笑容說：「找老媽，我們去載她比較快！」

  另一方面，納亞城堡內的，專屬魔法團的醫療館中，醫生與僕人忙進忙出。

  隔壁的房間內，則是斥責聲不斷傳來。

  「為什麼不通報啊！」耶爾文氣得把桌子掀倒。

  「我們根本不知道……」吉曼特搖搖頭，與薩伊一起站著聽訓。

  「──混蛋！」置物櫃被踢到牆壁角落，薩伊有點嚇到，吉曼特則是閉上眼睛。

  ……波爾克夫，你很適合當盜賊耶……唉唉。

  「告訴芬魯！撤銷他副團長資格，換薩伊當！」耶爾文顯然失去理智。

  「等等……團長，他還是見習生阿。」

  「反正誰都沒發現，也不敢通報，這位置就隨便放，不需要資歷了！」

  ……那麼薩伊，恭喜你晉升？

  「都滾！叫蓓姬、康特、修魯澤進來──！」

  兩人離開，換三人進來後，耶爾文深呼吸，抬起桌子並拉開椅子坐下。這三位魔法團團員是耶爾文的同期朋友，比較親密，雖然康特有一次開愛的小手玩笑，造成兩人大打出手，但本質上還是好朋友。

  「蓓姬，前團長的照護就交給妳，有什麼狀況馬上跟我說。」耶爾文手肘抵著桌面說道，蓓姬點點頭。「康特，修魯澤。」耶爾文說完，兩人馬上站好。「先去把『護國計劃』的整個進度掌握一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三人聽了，略微訝異的身子一愣，沉默了一會後，康特才發言。

  「團……耶爾文，這計畫……前團長不是已經中止了嗎？」

  耶爾文看了一下康特，隨後眼神轉回來盯著桌面：「現在邪魔都要打過來了，所以戰力是越多越好，我知道國王也會同意的。」三人聽了，也有點同意的點點頭。「那……其他前輩也要通知嗎？」

  「不用，拿著我的信物，跟主要操作的人講一下，他就會帶你們去檢查，找你們信任的人跟著就好，不要讓薩伊、吉曼特或護衛軍的相關人知道。」

  三人互相看了看，同時接過耶爾文的信物，一臉猶豫。

  「你們到底要不要幫這個國家？快去啦。」

  「說這什麼話阿耶爾文，我們肯定幫！打倒邪魔！」三人異口同聲地離開。

  耶爾文皺著眉頭，看向桌面。

  混蛋……不是只有你們役獸氏才懂，我們也有我們的方法。如果當初計畫照常，就不用讓你出來打了！你也是笨蛋一個，還有你……你。

  手煩躁的抹了抹臉頰，耶爾文迅速甩甩頭，起身走出房間。

  「老爸！」白狼著急地跑了進來，江子也跟隨在後。

  「噓……手術才剛結束不久。」其林普醫生帶著疲憊的神情，舉起食指。

  傷口很大，手術花了八個小時以上才完成，看著又躺在同一間的狐狸，兩匹白狼都感到傷心無比，然後其林普醫生也被紫狼嚇到快昏倒。「抱歉醫生，忘了跟您提……」醫生聽完介紹，吞了吞口水。「下次早點說……呼。」

  讓紫狼先到後院處避人耳目，其林普醫生轉達赦無常已經先回去的事後，便先回家歇息，由已經有被告知的醫生接手，雖然對方還是嚇到快昏倒。之後，殷茂決定去接馬車的家僕先過來，否則還要等好幾天才到，太慢了。

  「好多人……」紫狼好奇的偷偷觀察，看著路上人來人往，白狼從後門出現。「伏羅厄薩，你要吃早餐嗎？也讓家僕幫你買一份。」紫色的耳朵動了一下。「我不吃也沒差，因為我永生。」換白色的耳朵豎起。「永生……不錯耶。」尾鞭動了動，擋住準備轉身的白狼。「你是因為不喜歡死亡所以才想要永生嗎？」白狼偏過頭，不解的樣子。「沒有人喜歡死亡吧，那你們會怕死嗎？」

  「被消滅的話……好像會。」紫狼擺出沉著思考的動作，讓白狼噗哧的笑了一聲。「那就差不多啦，嗯……那當時他跟她應該很痛苦吧？」白狼坐到椅子上，看了看自己的腳掌。「你再說誰？哦──單手拿刀的喔？肯定會吧，煉化靈符看起來就好痛，那另一個……也是敵人，你考慮敵人幹什麼？」

  白狼彎了下身子，看向地面：「只是……剛好想到她的慘叫。」

  紫狼雙手叉腰：「都忘了你現在跟十年前的老爸了嗎？」

  「沒有忘啦，只是……算了，那力量問題呢？現在無法進入意識，你的力量如果不穩定，我有責任幫你。」白狼抬頭，金黃色的眼瞳有點亮了一下。「嗯……雖然我可以讀取你的記憶來找方法，但有些不行，所以你確實要幫一下。」紫狼聳聳肩。

  「有些不行？哪些？」

  「降心轉封術，不可破契約的某些部份，我讀取不到。」

  「咦？是嗎，我想想，裡面說的是……我不能講。」白狼有點理解的停頓了一下，而且很快回答。

  紫色邪魔伏羅厄薩突然感到一股不信任感。但他很快理解到，這不是殷茂的意思，而是一種絕對無法讀取的詭異，所以讓他自身產生懷疑。

  ……這到底是什麼鬼技術？

  白狼有點焦慮，抿了一下嘴唇：「那怎麼辦……這問題需要解決，但我也看不出有什麼相關線索，如果可以進入另一位的意識，或許還可以討論一下。」

  紫狼聽了，耳朵稍稍提起：「有了，學你老爸當時的動作阿，我竟然沒聯想到這個，雖然我是本體，但既然分開了，或許也可以視作單一個體來看。」

  「有道理，那我們馬上來試試。」白狼隨即盤腿坐下，紫狼也同樣動作，兩者將手掌伸出，握住彼此，隨後閉上眼睛。

  成功了，我進入了意識內，還是那樣白茫茫的一片呢。

  「做的好！扳回一城！」雌性邪魔在遠方，笑容滿面的握拳，對著雄性邪魔的胸膛輕輕打了一下。「哈，感受還不錯哦，有機會妳也該試試。」雄性邪魔舔了舔嘴沿。「我會當參考的……但畢竟不可能。」雌性邪魔似乎有點興趣，接著對我揮揮手。

  你們在談什麼啊？參考什麼？

  「舌吻阿。」兩邪魔異口同聲地回應。

  我感覺到全身熱了起來。

  「你們進來的目的我是知道啦，但這樣聊天會有效嗎？」

  「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那我先分享舌吻的感受，首先……」

  不要講這個啦，啊，伏羅厄薩，弓呢？說說弓為什麼要守護。

  「我忘光了，我沒說謊，當時只是有一股執著而已。」

  「加上融合後，感覺這事變的不重要了，兩袖清風，隨緣。」

  「衣服擺動，隨風飄散，感受自然，隨遇而安。」

  看他們一邊講一邊繞著圈，挺有趣的。

  「其實自我們有意識以來，除了守護弓外，就沒有什麼其他特別記憶了，現在透過融合，讀取了你的記憶，我們的對話才變得更豐富些。」

  那照這樣說來，我也沒辦法聊什麼了，因為你們可以讀取我的記憶。

  「也不能說是同步啦，是我們可以主動找尋，所以如果你想說的話仍然可以。而且，聽對方直接口述也不錯啊，我們雖然透過記憶知道事情，但實際體驗又是一回事，還是有點不同。」

  是這樣喔，那你們想聽我說什麼？

  「全部！」

  「三少主，雞腿便當買回來了。」家僕站在後門口處，略微猶豫的呼叫。「好，謝謝你，我這就去吃。」白狼打開眼睛，感覺時間沒過去多少。

  紫狼也睜開眼睛：「感覺好多了，但還是不穩定。」白狼聽了，輕輕吐了一口氣，起身決定先解決生理需求。「殷茂，還是找赦無常吧。」紫狼一邊說，一邊甩了甩尾鞭。

  白狼的耳朵又開始發紅了。

  送出羞恥的求救紙鶴後，江子留下來照顧殷貴，殷茂則搭乘紫狼先返家休息，多虧了紫狼，現在回家僅需半天，效率真的是太好了。

  「三少主，您回來了。」殷茂的直屬家僕們也已經返家，此刻也真的放心下來。殷良與殷洪也趕緊上前，想詢問父親的狀況，但卻被伏羅厄薩的外型逼的止步。

  「嗯……」紫狼第一時間，注意到殷良的不善眼神。

  「弟弟，這麼大隻的邪魔，真的沒問題嗎？」殷洪已經躲到殷良身後。

  「放心，大哥二哥，你們放一百個心吧……」

  突然想到老爸也說過同樣的話，白狼突然感覺到有股酸澀充斥著喉嚨，伴隨著到家後的鬆懈，他迅速上前，擁抱住兄弟。「對──對不起，大哥二哥，我明明是代表……我應該……保護老爸的。」白狼的話語參雜著鼻音。

  兩匹狐狸愣了一下後，也緩緩張開手，回應擁抱。

  「殷茂……你別自責，大哥我也有責任。」

  「弟弟，不要哭啦，沒事啦，我相信、我相信你。」

  隨著白狼的微弱泣聲漸停，兩兄弟也紛紛各自蹲下，抱著已經睡著的弟弟。

  家僕此時上前接手，合力攙扶白狼那結實的身軀，雖然浩東眼神有游移到紫狼那邊，但紫狼顯然不打算幫忙抬運。

  一群人離開後，大廳內剩下狐狸兩兄弟，少數家僕與紫狼。

  「鎮壓靈符結界！」

  「大哥──你做什麼？」殷洪與家僕們都嚇了一跳。

  無數張的靈符飄在大廳內，閃著強烈金色光芒，但紫狼沒有任何動作，這並不是因為他料敵機先，而是這種程度不足以讓他感到威脅。

  「大哥，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殷洪轉了轉頭，決定先躲到一旁。

  「邪魔，你有什麼企圖？現在坦白沒關係。」殷良用摺扇指著對方。

  「啥？企圖，嗯……」

  伏羅厄薩開始搜尋記憶，很快就理解了什麼，然後聳聳肩。

  「我沒有任何企圖，這位愛擔心的大哥。」紫狼擺出安撫的姿勢。

  「役獸氏的奴役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情，再加上你保有自由意識……我很懷疑，你是否刻意留在殷茂的身邊？」

  「就說了沒有這回事啊，連怎麼變成這樣我們也沒有個底，而且說到底……」

  伏羅厄薩抓了抓腰際，有點不好意思。「……我們是朋友啦。」紫狼說完，轉身便想離開。

  「──邪魔不可能是朋友！」

  逼近百張的鎮壓靈符籠罩周圍，同時每張都收光集束，照射在伏羅厄薩全身。紫狼感到訝異，沒看過這種操作手法，而且竟然能達到殷茂當時的鎮壓水準。

  「你、你到底在兇什麼！」紫狼火大的釋放魔氣，把靈符震散掉。

  「就我剛剛說的！」殷良摺扇擺動，靈符再度顯現。

  「唔……難怪你不能當代表。」紫狼手一揮，把靈符打散掉。

  一陣暴衝的靈氣，讓紫狼愣了一下。同時百張重疊的鎮壓靈符收光集束，一股足以感到疼痛的壓力，讓紫狼不自覺的單膝跪地，同時肝火大起！

  一條紫鞭揮出，被摺扇擋下。

  「能不能當──不是由你們邪魔定義的！」殷良用力將紫鞭打下，同時再度放出靈氣。鎮壓的光束又一層灌入，紫狼露出牙齒，承受疼痛同時，十條紫鞭甩射而出！

  ──住手！

  紫狼與狐狸同時停止動作，看向一臉皺眉，氣喘吁吁樣的白狼。趕來的家僕也緊張的停在後方。

  「殷茂……」紫狼收回紫鞭，有點不知所措，剛剛太衝動所以沒有注意記憶，也等同沒有察覺到殷茂跑來。殷良沒有收回靈符。「殷茂，他是邪魔，你不能太過相信……」

  「大哥！」白狼快步走來，站在兩人中間。「我相信他！」

  大廳無聲，沉默了一分後，靈符緩緩消失。

  啪！

  殷良用力地收起摺扇，轉身離開，殷洪轉頭看了看，決定跟上大哥。

  「那個……抱歉。」紫狼對自己的應對方式感到歉意。

  「我們……回房吧。」白狼低頭，默默地快步離開。

  紫狼待在原地一下後，便踏步跟上離開。大廳僅留下家僕整理，以及對著兩邊走廊嘆氣的首僕從長。

  「卡噹。」鐵門關閉，白狼逕自側躺到床上，面向牆壁不發一語。

  紫狼看了看門外的，有點著急的家僕，知道現在離就寢還有一段時間。白狼不僅沒有吃晚餐，也沒洗澡，甚至連亂掉的毛髮也還沒梳理，掉毛期還沒結束呢。「殷茂，你先好好清潔自己，然後睡個好覺吧。」

  躺在床上的白狼沒有反應，顯然不想理會自身的叮嚀。

  沒多久，一陣陣的喧鬧聲傳來，次次晃動著白色的狼耳。抖了抖又動了動，最終讓白狼終於轉頭過來，看著眼前荒唐的景象。

  「嗯……很好很好。」紫狼滿意的點點頭，家僕們正在梳理他的毛皮，以及二十條的尾鞭。由於體格巨大，面積足夠，所有家僕都有自己可以服務的區塊。只見大家都幸福滿滿的表情，輕易的就對邪魔放下心防。

  「伏羅厄薩……」殷茂小聲地說，但對方裝作沒聽見。

  「哎呀我真是，應該先去洗澡才對啊，你們說對不對？」紫狼說完，隨即把身上的飾品與上衣變化消失，家僕們興奮的喧鬧著。「走！來去洗澡。」

  卡噹。

  眾人回頭一看，白狼終於出來了，家僕們紛紛停下，並露出溫柔的笑容。「麻煩各位幫三少主盥洗吧。」紫狼笑著說，並把飾品上衣變回來。

  「大哥。」殷洪坐在辦公桌的前方，看著投入書籍閱讀的精瘦狐狸。那翻頁的速度顯然不像閱讀，而是在找什麼既定資料一樣。

  「大哥，你……你相信一下弟弟啦，畢竟都過了一段時間。」胖胖狐狸低著頭，慢慢地動著嘴吻。「觀察幾天也可以啊……而且……」狐狸的嘴吻把代表兩個字吞回去。「弟弟也才剛回來，父親想必也讓他壓力很大……」

  書籍突然被放到桌上，讓殷洪嚇到，抬起頭來看著對方。

  「邪魔對我們大家造成了那麼多傷害，」殷良眉頭緊鎖，「現在又有上級邪魔打算一個月後進攻，」摺扇握緊，「父親又無法在身邊，我必須找到役獸氏對這種情形的應對方式。」狐狸說完，起身又拿了一些書籍。

  殷洪不知該怎麼回應，只能看著桌上的書，憔悴的垂下耳朵。

  此時，首僕從長拉開紙門進入……。

  「大少主，盥洗時間到了，為了明日安排的會議，請早些歇息吧。」

  「首僕從長，時間應該還沒……嗯……好吧。」

  殷良起身，看向紙門外的一群家僕。他們少見的恭敬跪坐，低頭示意。殷家從來不要求家僕禮節，也因此這很明顯是要傳達什麼。

  殷洪也打算去洗，但被首僕從長拉了下衣角制止。

  狐狸於澡堂外寬衣解帶，交給他的家僕後，大概就猜到怎麼回事了。

  「大……哥！」全身泡泡型態的白狼，有點緊張的叫了一聲。狐狸坐到一旁，自己拿澡桶潑水，平常他都是自己洗，並沒有讓家僕服務。

  殷茂的家僕繼續動作，但刻意放緩，讓整個清潔進度被殷良慢慢追上。兩團泡泡就這麼在澡堂內晃動著。搭配溫熱的水氣，暖暖濕濕的。

  「大哥，對不起，我只是……」白狼從泡泡露出一截吻部。

  「沒關係，既然你相信，那我也只是防患未然。」狐狸的吻部在泡泡中動著。

  「大哥擔心伏羅厄薩會對我不利嗎？」

  「是，我不相信邪魔。」快速回答，讓白狼的鼻翼縮了一下。「……奴役出現這種情況，不能冒險，所以我會找出解決方法的。」

  「不，大哥，相信我，我已經解決了。」

  「怎麼說？」

  「融合時就解決了，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白狼的吻部露出笑容。

  ……朋友，它剛剛也是這麼說，難道，這就是奴役的力量嗎？

  家僕們也在旁靜靜聽著，直到沖水的聲音出現。

  「我相信你的判斷，『代表』。」

  「……大哥。」

  殷良迅速洗去泡沫後，隨即起身，連甩都沒甩水就步出澡堂，服侍的兩名家僕略顯慌張地跟上，然後消失在走廊那端。

  「三少主，現在為您沖水……」家僕特意提醒，白狼點點頭。

  盥洗完畢後，來到最終的烘乾階段。

  「嗯嗯……」紫狼被家僕圍成一個圈圈，聽著剛剛澡堂的事情經過，隨後抬頭看了看，始終不發一語的白狼。聳聳肩，紫狼走了過去，坐在旁邊。

  「還好我沒跟著去洗。」紫狼露出真是好險的表情。

  「大哥他不喜歡你。」白狼沒有移動目光，所以沒看到。

  「所以我是入贅的嗎？」紫狼訝異的說，白狼無法控制地笑了下，隨即忍住。

  「唔……反正，我相信你。」

  「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

  白狼聽著，腦海中浮現出不可破契約的內容，這讓他的表情有點糾結。

  紫狼借了一個梳子，與家僕一同梳理毛髮：「我能做的就是乖一點啦，不過，你大哥的靈力與技術真不是蓋的，就算力量不穩定，但我可是上級邪魔耶，他對靈符的操作很淋漓盡致，才有辦法讓我不得不……切磋一下。」白狼轉過頭，金色的眼瞳在火光中發出淡淡的反光：「大哥真的很強，如果他適合，肯定一切都會不一樣。」

  察覺到記憶，紫狼迅速按住白狼的肩膀：「你別小看自己，你的強不是單看靈氣靈力之類的，而是那個我無法知道的原因，所以你肯定也明白的。」

  我明白阿……但就，更替大哥感到難過……他明明這麼努力。

  「你該睡了，該抱抱了。」紫狼迅速擺動手指，家僕迅速上前。

  「──晚安，三少主。」所有家僕溫柔的說著，隨後迅速離開。

  安靜的房間內，只剩下坐著的紫狼，與縮著身子顫抖的白狼。

  一片白色的天花板，慢慢映入眼前。

  ……這裡是？

  四周牆壁皆為純白，並鑲勘有一些白水晶裝飾，波爾克夫理解自己在醫療館內，全身無力的他儘管想起身，但無能為力，肚子那沉沉的不適感，很強烈，讓他稍微回想起當時的情況。

  ……邪魔這麼強阿，看來就算十年前我也去，情況也會差不多吧。不，搞不好還因為白魔法相衝，讓大家連回來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封靈氏不受影響，所以五大家族，逐漸變成負責對外戰鬥，白魔法提供治療。

  ……護國計劃要重啟嗎？

  ……可是，我真的看不下去，那種『方式』，合乎我們的祝禱文，天使嗎？

  ……但是，戰力確實有差距，真想確認一下殷家代表的實力。

  ……上級邪魔當時在他身旁，但又無害的樣子，甚至幫忙吸去魔氣，看起來很可靠呢。

  ……總之，先跟耶爾文道個歉，聽聽他的想法……。

  「前團長，你醒啦？」女性團員蓓姬打開門，隨即欣喜地走來。

  「阿……是蓓姬阿，戰況如何？」

  「暫時落幕了，山脈的上級邪魔一個月後會來攻打我們。」

  「什麼……這，耶爾文有什麼對策嗎？」

  「嗯……他想要重啟護國計劃。」蓓姬手指按著下巴，饒富趣味的說。

  「這怎麼行呢？要從長計議阿。」

  「沒辦法，誰叫前團長要偷偷跑去戰鬥，結果傷成這樣。」

  我的錯……。

  「也對，是我害他躁進了……」波爾克夫無奈地看著天花板。

  「也不至於啦，畢竟邪魔要攻入了，團長這樣想也很正常。」蓓姬整理了一下花朵。

  「但……護國計劃，實在是……」

  「我懂，慘無人道嘛，而且目前數量不夠，還需要多點樣本。」

  「你說的沒錯，樣本來源太……嗯……你？」

  ……很年輕時我就中止計畫了，只有與我同輩的老團員才知道內容──你？

  兩隻手迅速地按在波爾克夫的腹部與嘴巴上。

  「老傢伙，你考慮那麼多做什麼？」

  ──唔唔！蓓姬妳？

  「若還顧慮你，樣本就無法增加了，這跟我的利益也有衝突。」

  ──什麼利益？你的眼睛！朱紅色？你是邪魔嗎？混進來的？

  ──不可能！城內有白魔法結界，邪魔怎麼可能進得來！

  腹部傳來劇烈疼痛，波爾克夫瞳孔大張，全身抖動，嘴部也不受控制的流淌出血。

  「瞧你這驚訝的表情，我確實不是本人，但我也不是邪魔。」

  ──嗚嗚！你到底是誰？

  「反正，就是這樣啦，掰囉。」

  蓓姬鬆手後退，雙瞳中的朱紅也與手上的鮮血一樣，馬上淡去，恢復原本的棕色雙眼。緊接著就像剛清醒般，嚇得大叫。「哇──團長！」然後轉身急忙地衝出門外。

  波爾克夫全身顫抖，猛烈嘔出幾道血流後──全身一軟。

  ……怎麼會這樣，她到底是誰？

  ……竟然有白魔法無法制衡的存在……她比邪魔還強嗎？

  ……如果她的目標是……護國計劃……難道是來救？

  ──『它』嗎？

  「波爾克夫！」耶爾文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伴隨著氣急敗壞的奔跑聲。

  ……耶爾文……殷貴……各位……希望你們不會有事……我很抱歉。

  ……吾弟……抱歉。

  ……我。

  夜晚的寂靜海邊旁，有一座小木屋，此刻傳來陶瓷杯落地，破碎的聲音。

  「哎呀。」女僕不經意地叫了一聲，趕緊上前收拾。

  「嗯？」被聲音打擾到閱讀的少女，疑惑的把眼神從故事書中，轉移到眼前的中年男子身上。

  「我沒事。」中年男子靜靜地說。

  少女微微偏過頭，一雙深棕色眼瞳好奇的問……。

  「真的沒事嗎……波洛塔夫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