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吧!一個人的旅行》 Eat Pray Love
上映:2010 年
主演:茱莉亞·羅勃茲
(改編自同名小說)
光看標題本以為劇情走輕鬆小品路線,沒想到是需要靜心思考的議題,不得不聚精會神注意鏡頭中的每一個暗示。
我本來是很有感情的。我想要去能讓我再度悸動的地方。
主角 Liz「對生活中的一切都感到不對勁,好像生活沒有意義」這種感覺我非常感同身受,因此也能理解她為何會忽然離婚、旅行輾轉於遙遠的國度。Liz 沒有開車,劇情還是給人一種公路旅行的氛圍。
在出國前,Liz 租了一間小倉庫擺放所有家具和物品,和管理人員互動的這一段非常耐人尋味。
Liz :「我的全部人生……都裝進 12 平方呎的空間。」
管理員:「知道我一天聽到這句話幾次?多數人從不回來領走他們的『全部人生』。」
Liz 一共去了三個地方,義大利、印度和峇里。
剛踏進義大利時,劇情呈現一片和諧歡樂的渡假感,彷彿所有煩惱都能被地中海美食與浪漫文化沖散,簡直可以當成觀光片來看;然而,當她準備動身前往下一個國家前,在送別會上卻忽然哽咽,剎那扭轉了劇情走向。旅遊散心的輕鬆感消散一空。
一如 Liz 原本光鮮亮麗的生活,人生好像什麼都擁有了,完美的婚姻、房子、作家的名聲……回過神來,卻發現這些東西並不是自己真正想追求的(包括愛她的丈夫,難道她不想要被愛嗎?)
從這裡開始,電影的調性和《朝聖之路:聖雅各》非常相似,Liz 同樣都在旅途中結識陌生人,一起同行、吃飯、舉杯慶祝、融入異地文化,但內心悲傷、陰鬱的心結直至走完全程仍未釋懷。
Liz 果斷拋棄了所謂穩定無憂的生活,包括財富、所有物、人際關係……她的親朋好友很顯然完全不認同這樣的做法,為什麼不能冷靜過後放下它?為什麼要做出這麼極端的改變還傷害了身邊的人?可能是因為當掙脫不了內心的牢籠時,人通常會選擇旅行出走,先把身體丟出舒適圈去再說。當向內找不到答案,也只能向外尋求了。
忘記是在《朝聖之路:聖雅各》或是某篇朝聖之路日記的文章中看過這句:「你不能帶著問題踏上朝聖之路,並試圖從旅途找到答案。」在義大利行之後我心中一直惦記這句台詞,果然,Liz 也是一樣的,越渴求答案,就越迷去方向。
這和閱讀有點像,很多時候看書並不是為了解決問題,而是藉由進入他人的世界回頭觀照自身。
印度修行篇章是 Liz 的第一個蛻變:重點不在於用什麼方法修行或去哪裡修行,觀看過他人的人生、彼此交換訴說的心事,Liz 逐漸發掘自己可以做的事情--或許不到整個人生的意義,但至少會讓他打從心靈上的滿足--透過「治癒別人」,給予他人一點安慰和祝福,自己的靈魂好像就有了重心。
其實我最喜歡印度篇,不論是懷抱理想但 17 歲就嫁人的印度朋友圖絲、一開始很跩卻只是嘴巴毒、也同是心碎人的大叔理查,Liz 和他們有著特別的羈絆,雖然知道旅途中的相遇皆是過客,但看著他們告別彼此,我竟也頗為不捨。
不過電影沒有走速食路線,在這裡就讓 Liz 脫胎換骨、觀眾合家歡喜--這也太不實際、太強硬了。
Liz 以為自己在印度已跟過去告別,心滿意足回到了峇里向賴爺還願,劇情才慢慢用隱晦的方式拋出下一個題目--愛人與被愛。
沒關係,擁有破碎的心代表你努力過。
賴爺安撫裴利貝(Liz 在峇里認識的新男友)的這句話,也適用在 Liz 身上。
過去為了當父母的好女兒、男友的好女友、丈夫的好太太、準備當小孩的媽媽--當她在義大利與朋友開玩笑似地探討自己的代名詞時,才發現自己只活在「與他人的關係中」,竟沒有一個標籤可以用來形容自己。從前的經歷,讓 Liz 誤以為自己是因為感情而耽誤了一切,不敢再踏進一段關係中(即使知道那是對的感覺)。
當賴爺問她是否用肝臟微笑、是否保持修行、是否滿意自己跟神的連結,Liz 都堅定點頭,只有一講到感情,Liz 卻猶豫不安。
Liz:「我會無法保持平衡。」
賴爺:「有時候,為了愛情失去平衡,是過平衡生活的一部分。」
有時我們會把生活想成一個天平,為了一方就得放棄另一方,感情被 Liz 當成機會成本放在天平的一方,而人生意義放在另一方,僅能擇一。在賴爺的開導下,Liz 才再度敞開心胸,即使有可能心碎,也願意再努力一次。不論後續如何,那都是 Liz 自己的人生試驗,只有她能寫出答案。
電影原名 Eat Pray Love 剛好對應著 Liz 前往療傷的三個地點,也是劇情想告訴觀眾的,人生需要的不多,只要有美食、祈願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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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感碎碎念:
電影中有許多台詞提及治癒傷口最好的方式就是信任他人,繼續愛世界,說起來簡單,但人心比想像中還要脆弱,受了點傷就把殼閉起來,連自己都難以撬開(難怪漫畫中被同伴治癒後敞開心胸的主題會萬年不敗)。有時不見得是害怕他人的背叛,也有時候更害怕自己傷害他人。
說到這裡我腦中忽地浮現玩《NieR: Automata》的一段台詞:「我們一直在互相誤解,不過……正因如此,互相理解時才更加喜悅吧。」明明是簡單的吵架小劇情,當時卻讓我哭得不能自已。這個時代容易感到寂寞不完全是因為身旁位置或物質生活的空缺,更多來自於心靈上的無人契合,和這部電影的 Liz 一樣,活在一個「全都擁有,卻像什麼都沒有」的狀態裡。
可能正因如此,有些過往,即使對方已記不清楚了,但從我們眼中看出去依然清晰鮮明--當發現對方注視著你靈魂的那個瞬間,就是這一道眼神支撐我們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