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次晚安》A Thousand Times Goodnight
- 導演:艾瑞克·波貝 Erik Poppe
- 編劇:哈拉爾·羅斯諾瑙·艾格 Harald Rosenløw Eeg
- 主演:茱麗葉·畢諾許 Juliette Binoche、尼可拉·科斯特-瓦爾道 Nikolaj Coster-Waldau
十年前,第一次看這部片,猶記當時帶給我很大的衝擊。原本想像中的戰地記者是一種充滿愛心、使命感、勇氣的正面形象,或許和漫畫小說中的正義感主角有幾分相似,但電影直接把血跡斑斑的現實甩在觀眾臉上。
這攸關性命,並非自我滿足的英雄家家酒。
他們的鏡頭記錄著那些位於世界邊緣,生死不由命的戰爭衝突現場。包含炸彈客絕望的身前葬禮儀式、被炸彈波及後人們恐懼哭號、武裝野兵殘殺難民營等畫面。這些照片,藉由本片主角蕾貝卡的手登上新聞版面,在國際組織與上層決策者之間發揮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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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地記者親涉火線,固然引人尊敬,但本片也談到了家人的徬徨無奈。那些等待他回家、再送他離開的人,心中總是搖擺不定。因為不曉得什麼時候,電話那端會傳來妻子/母親的死訊。
蕾貝卡每一次回家、每一次對家人道晚安,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大女兒對蕾貝卡以身犯險的堅持困惑不解,因而詢問母親,是什麼促使他開始拍攝?蕾貝卡答:「因為憤怒。」
蕾貝卡危險的工作一直是家人的心結,非洲的一場意外引爆了丈夫的怒火,使蕾貝卡被趕出家門;大女兒雖然內心受創,卻也因為這次經歷改變過往對母親的看法。在成果發表會,女兒向同學報告非洲之行的體驗,也道出了成熟又心痛的領悟:「那些人,比我更需要我媽媽。」
我們這一代幾乎沒經歷過戰爭,很難理解在逛街、吃美食、看劇的同時,還有很多國家或民族正在以命相搏。身在和平此岸的人們,對於彼岸的混亂,不免認為:「對,我知道。但這與我何干?即使想幫,我也無能為力。」
看完《一千次晚安》的感動也好、難過也罷,情緒久久觸動不已,卻找不到確切的緣由。這樣的惻隱之心,只是螢幕前的一種自我感動嗎?
直到最近,有關欺瞞、剝屑、網暴的惡意事件層出不窮。
或許我們暫且無法體會戰爭的大惡(希望也莫有機會),然而生活周遭的小惡比比皆是。
近期的新聞和判決,都讓我感到頗為無奈。一談到隨機殺人案,許多人內建自動化程式,大喊兇手以命償命、唯一死刑;然而談到正在受苦的人們,大眾又降溫自我安慰,沒這麼嚴重、受害者人生還有轉機……
這兩者的差別,只是因為受害者還未往生,但生死往往也僅在一瞬間。
難道人們喜愛的,只是假扮法官判決他人死刑的快感嗎?難道正在活著受苦受難的人,都不值得我們伸手接住嗎?
我想《一千次晚安》傳達的不光是戰爭的如影隨形,更是大眾對於「惡」的掩蓋。不論立院亂刪預算、剝屑兒童的創意私房,即使再煩躁、再噁心,既發生在周遭,我們就有直視的義務。一個普通人或許無法有什麼厲害的作為,但光是我們願意凝視、加以討論,惡就有被制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