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輕吹拂,帶走了宮中的沉悶與陰霾,走在宮道上,美鈴忽然開口:「妳剛剛的回答,很果斷。」
玲玲輕笑:「有時候,越是曖昧不明,反而會讓人有機可乘。」
美鈴挑眉,「所以,妳是真的願意與我站在一起?」
玲玲側頭看她一眼,語氣輕柔卻堅定:「我們只有站在一起,才能在這座皇宮裡活下去,不是嗎?」
美鈴愣了愣,隨即輕輕一笑,語氣帶著幾分愉悅:「妳倒是越來越讓我感興趣了。」
泰皇宮·雲蘭殿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櫺灑進殿內,金色的光影映照在玲玲細緻的側臉上。她坐在書案前,輕輕翻閱著近日宮內的情報,思索著昨夜那場宴會上隱藏的各方勢力。然而,未等她思考太久,一名侍女匆匆走來,低聲道:「公主妃,您房內的香案上,發現了一封來自港國的密函。」
玲玲眉心微蹙,輕輕合上手中的書卷,接過密函,指尖劃開封蠟。
“港國與泰國聯姻已久,妳應該記得自己的使命。宮內勢力如何,望妳速速回報。”
短短數句話,卻藏著不容拒絕的命令。
玲玲輕輕歎了口氣,將密函折好,藏入袖中。這封信提醒了她一個殘酷的事實——她並不只是泰皇宮的王妃,更是港國安插在這座皇宮裡的棋子。
她清楚地知道,港國皇帝不可能單純地將她送來泰皇宮而毫無企圖。聯姻只是表面上的和平,真正的目的,仍是監視泰皇宮的動態,必要時成為影響皇權平衡的一環。
然而,問題是——她是否願意?自從踏入這座皇宮以來,她並未如預期般將泰皇宮視為冷冰冰的敵國,甚至,她對某個人產生了……難以言喻的情緒。
陳美鈴。
想到這個名字時,玲玲的手微微收緊了信紙。
「若我告訴港國,泰皇宮內的真正權力結構,或許他們會利用這些情報來削弱泰皇的勢力……」她在心中低聲問自己,「但若不回報,我該如何交代?」
然而,當她想到昨夜的宴會上,美鈴在眾人面前不假思索地牽起她的手,擋下所有流言蜚語,她便忽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將這個女子視為「敵人」。美鈴不是港國的敵人,不是皇權的爭奪者,而是……她名義上的妻子。
「但若是父皇再來信,我該如何應對。」玲玲在心中做出了決定。
「公主妃?」侍女見她沉默,輕聲喚道。
玲玲回過神來,目光平靜如水,淡淡道:「這封信務必保密,當作沒收到即可。」
侍女怔了一下,隨即點頭:「是。」
午後·練武場
太后試探的壓力依舊在蔓延,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快融入宮廷,玲玲開始參與宮內的軍事訓練,這讓她與美鈴有了更多獨處的機會。
「妳真的打算親自學泰國的短兵術?」美鈴站在一旁,看著玲玲換上輕便的訓練服,眼神帶著幾分戲謔,「畢竟妳可是港國來的皇女,這樣不會讓妳的父皇生氣?」
玲玲輕輕笑了笑,「既然來了泰皇宮,總不能一點本事都不學吧?」她握緊了手中的短刀,「更何況,這裡不止是泰皇宮,還是我未來的家。」
美鈴微微一怔,望著玲玲的眼神有些複雜。
她說這裡是她的家?她不是一直視這場婚姻為交易嗎?還是說……她的心境已經發生了什麼變化?
然而,未等美鈴再問更多,玲玲已經揚起手中的短刀,輕輕挑起了一個進攻姿勢:「如何?公主殿下要來指導一下嗎?」
美鈴回過神來,忍不住輕笑,「妳以為練武這麼簡單?既然想學,那就要做好被打敗的準備。」
玲玲微微一笑,「願聞其詳。」
於是,兩人在練武場上交手,美鈴的招式靈活而迅猛,而玲玲則憑著港國的劍術與應變能力,與她過招數十回合。每一次交手,都是一次親密的較量,劍鋒相交的瞬間,彼此的氣息都貼近到足以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某一刻,美鈴以極快的速度繞到玲玲背後,伸手將她的手腕鎖住,笑道:「妳輸了。」
玲玲微微喘息,卻並未反抗,反而低聲道:「那麼,公主殿下想要什麼獎勵?」
美鈴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玲玲會這麼回應。
這一刻,她們的距離近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美鈴的手臂仍然環在玲玲的腰間,而玲玲則半側著頭,靜靜地看著她。
「……妳這算是用美人計嗎?」美鈴忽然低聲笑了。
玲玲嘴角微揚,「算是技不如人,還求公主殿下多多指點。」
美鈴輕哼了一聲,慢慢鬆開手,卻忽然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玲玲的下巴,語氣帶著調侃:「學得還不夠,妳得繼續跟我練。」
玲玲抿唇輕笑,低聲道:「那麼,還請公主殿下不吝指教。」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皆閃過了一絲不願明說的情緒——是曖昧,亦是某種悄然滋生的情感。
但連日來的宮廷動盪讓玲玲疲憊不堪,她一面要應對太后的試探,一面要處理來自港國的壓力,還要在宮中逐步建立自己的勢力。日夜操勞下,她終究還是支撐不住,在一次練武後淋了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隨後便高燒不退。
這天夜裡,宮內的風聲呼嘯,雲蘭殿內,燭火微微搖曳,映照出寢殿內一抹纖細而單薄的身影。
玲玲臥病在床,額頭滾燙,嘴唇微微發白,眉頭因不適而輕皺著。
「怎麼會燒得這麼嚴重?」美鈴坐在床榻旁,握著玲玲滾燙的手腕,語氣裡透著難得的焦急。
「公主妃昨夜未曾好好休息,今日又淋了雨,才會如此。」侍女小聲回應。
美鈴輕哼了一聲,目光微冷地掃向侍女:「那妳們是怎麼照顧她的?」
侍女們低下頭,不敢多言。
美鈴沒有再責怪她們,而是親自擰了一條冰涼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敷在玲玲的額頭上。平時那個冷靜自持的皇女,此刻脆弱地躺在床榻上,呼吸有些急促,眉宇緊鎖,像是在昏迷中仍不安寧。
美鈴望著她,心裡湧上一陣莫名的情緒。這個女人,明明是個天生該受人侍奉的皇女,卻總是不知照顧自己。
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順了順玲玲的額前細髮,語氣輕柔地低聲道:「妳怎麼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不說,非要撐到倒下才甘心?」
玲玲動了動睫毛,似乎感受到這溫柔的觸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美鈴?」她聲音微啞,帶著病態的虛弱。
美鈴本來還想再數落她幾句,但看到她這副樣子,所有責備的話語都變成了無奈的歎息。她拿起一旁放涼的藥湯,輕輕攪拌了一下,語氣溫和:「醒了就把藥喝了。」
玲玲聞言,微微皺眉:「太苦……」
美鈴挑眉,「妳這個港國的皇女,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居然怕喝藥?」
「……就是怕苦。」玲玲閉上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美鈴看著她這副模樣,忽然輕笑了一聲,眼底的冰冷全然化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的溫柔。
「那我餵妳?」她語氣帶著戲謔,端起藥碗。
玲玲微微睜開眼睛,似乎還沒完全從病中的迷糊狀態清醒過來,神色恍惚地望著她,像是沒有聽出她語氣中的揶揄,竟真的微微點了點頭。
美鈴愣了一瞬,然後嘴角微微揚起,拿起湯匙,輕輕地吹涼藥湯,然後送到玲玲的嘴邊。
「張嘴。」
玲玲下意識聽話地微微張嘴,美鈴將湯匙遞進她的唇間,藥湯的苦味在舌尖化開,玲玲輕輕皺眉,似乎有些抗拒,但美鈴卻沒有給她反悔的機會,輕聲哄道:「乖,喝完。」
這樣的語氣,讓玲玲有些怔忡,她從未見過美鈴這麼耐心的一面。平時的美鈴總是張揚自信,帶著幾分遊刃有餘的玩世不恭,而此刻,她卻安靜地坐在她身旁,親手餵她喝藥,語氣裡透著一種難得的……溫柔。
一碗藥湯喝完後,美鈴接過侍女遞來的蜜餞,放到玲玲唇邊,語氣依舊輕柔:「來,吃點甜的,免得嘴裡發苦。」
玲玲怔怔地看著她,眼神有些恍惚,片刻後,才微微抬起頭,輕輕含住了她指尖的蜜餞。那一瞬間,美鈴的指尖微微一顫,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一分。
這個舉動……太過親密了。
她本來只想隨意地哄哄這個病得迷迷糊糊的公主妃,卻沒想到,在這一瞬間,自己竟然也有些心神不寧起來。
「……好了,睡吧。」美鈴迅速收回手,語氣有些不自然。
玲玲卻沒有鬆開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地握住,語氣微弱:「不要走。」
美鈴微微一怔,回頭看著她,這才發現玲玲的眼神帶著一絲模糊的依賴,或許是因為高燒未退,或許是因為身體不適,她的眼神不再像往日那般清明,而是透著一種無法偽裝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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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寧靜,美鈴獨自站在殿前,望著遠方的皇宮燈火出神。她沉默片刻,忽然開口:「玲玲,妳是否曾想過,若我們不是以這種方式相遇,會不會……更容易成為朋友?」
玲玲微微一笑,「若我們不是這種方式相遇,或許妳不會有興趣與我交談吧。」
美鈴愣了一下,隨即輕笑:「或許吧。」
玲玲看著她,忽然輕聲道:「妳可曾後悔?」
美鈴側頭看她,目光深邃,片刻後,她輕輕搖頭:「曾經後悔過,但現在……」
她伸出手,緩緩握住玲玲的手腕,指尖微微收緊,低聲道:「現在,我只想知道,妳究竟還要花多久,才願意真正信任我?」
玲玲微微一怔,望著她,片刻後,輕輕覆上她的手,語氣輕柔:「或許……很快了,別走留下來陪我。」
夜風輕輕拂過,兩人的影子在燈火下交疊,而這份曖昧而真摯的情感,也在這座危機四伏的皇宮中悄然萌芽。
玲玲沒有回答,只是拉著她的手,沒有鬆開的意思。
美鈴沉默了片刻,終於歎了口氣,在床榻邊坐下,伸手輕輕撫了撫玲玲的額頭,低聲道:「好,我不走。」
在這夜色沉沉的雲蘭殿內,燭火搖曳,美鈴靜靜地守在玲玲的床邊,看著她的眉頭漸漸舒展,呼吸逐漸平穩。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這樣安靜地守著一個人,甚至願意為她熬夜、為她擔憂、為她心緒不寧。
然而,當她看著玲玲微微依偎著自己的手臂,像是終於找到了安心的依靠時,她便明白,這一切的改變,早已悄然發生。
這場政治聯姻,最初只是兩國和平的交易,但此刻,美鈴卻發現,這場婚姻裡,她已經不再只是履行皇族的義務,而是……開始動心了。
她低頭看著玲玲熟睡的模樣,嘴角輕輕揚起,目光裡透出一抹溫柔。
「妳總說我自由不羈,可是玲玲,妳卻好像擄獲了我的心。」她低聲呢喃,伸手替玲玲掖好被角。
在這個靜謐的夜晚,美鈴的心,卻在這個病中的皇女身上,失守了一寸。
雲蘭殿 晨光微熙
時光在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悄然流轉,自玲玲嫁入泰皇宮以來,她與美鈴的關係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冷漠與猜忌。經過一次次的試探與共患難,她們的默契與情感逐漸加深,從最初的政治聯姻,漸漸變成了彼此真正的依靠。
這天清晨,美鈴難得未去練武,而是躺在寢殿內,靜靜地看著身旁仍在熟睡的玲玲。
經過多日休養,玲玲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些許血色,風寒未癒,但已大有好轉。她的眉宇間不再緊皺,沉睡中的模樣顯得比平日裡的堅強與剛毅,多了幾分柔和。
美鈴微微抬手,指尖輕輕劃過玲玲的額角,似是確認她的體溫是否正常,又似是下意識地想感受這個人真實的存在。她從未想過,自己竟會習慣這個港國皇女的陪伴,更未曾預料到,這場聯姻帶來的不只是責任,還有一種無法忽視的牽絆。
正當她沉浸於思緒之中時,玲玲緩緩睜開了眼。
「……美鈴?」玲玲的聲音仍帶著些許沙啞,帶著剛醒來的迷茫。
美鈴收回手,嘴角帶笑,語氣輕快:「妳這個病人,倒是睡得比平時沉多了。」
玲玲輕輕皺眉,想起這幾日的軟弱,微微不適應地歎了口氣:「讓妳擔心了。」
「妳還知道?」美鈴冷哼一聲,「若妳再病下去,我可就要去港國退婚了。」
玲玲抬頭看她,眼神柔和卻帶著一絲戲謔:「那麼公主殿下捨得嗎?」
美鈴一愣,未料她竟會這樣回應。她低頭對上玲玲的目光,發現那雙沉靜的眼睛裡,帶著她無法忽視的情感。她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但很快便恢復自然,故作漫不經心地移開視線:「不捨得又能如何?皇宮裡,從來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這句話雖然輕描淡寫,卻在兩人之間掀起了一層無形的陰影。
是的,她們的感情正在悄然升溫,但這座皇宮從不允許感情左右棋局。在泰皇宮裡,真正主宰命運的,始終是權力。
自玲玲正式成為泰國公主妃後,她的存在便成為了宮廷內外關注的焦點。泰皇的幾位皇子對於這場聯姻本就不滿,如今見玲玲逐漸在宮中站穩腳跟,開始與美鈴攜手處理政務,他們的忌憚與敵意愈發明顯。
「她只是個外邦女子,憑什麼干涉我們的皇室事務?」
「此女聰慧,若不加以利用,將來必是隱患。」
「若我們能夠讓她倒向我們一方,那麼雲蘭便再無優勢可言。」
這些話語在宮廷內不斷流傳,皇子們開始對玲玲釋出“善意”,試圖拉攏她成為自己的盟友。
某日,二皇子陳熙策劃了一場宮宴,邀請宮內貴族齊聚,並特意讓玲玲坐在他的席位旁。他表面上談笑風生,實則字字試探。
「公主妃,妳身為港國長公主,想必對朝政之事並不陌生。」陳熙舉杯笑道,「如今宮中勢力不穩,妳若願意助某人一臂之力,日後也必不會吃虧。」
玲玲舉杯輕啜,語氣淡然:「玲玲來到泰皇宮,不過是盡妻子本分,太過干涉政務,怕是會招來非議。」
「哈哈,公主妃說笑了。」陳熙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妳可知,皇祖母對妳可沒有那麼滿意?」
玲玲微微一怔,隨即掩去眼底的思索,淡淡一笑:「太后心思深遠,玲玲不敢妄測。」
陳熙見她不動聲色,便又繼續試探:「若妳願意助我,待我大權在握,妳與雲蘭的地位必定穩固,否則……在這座皇宮裡,沒有人能保證妳們的未來。」
話語中的威脅意味已然明顯。
玲玲放下酒杯,與他對視片刻,隨即微微一笑:「多謝二皇子好意,玲玲不才,怕是難以參與如此大事。」
這場宴會過後,玲玲更加清楚,她的存在已經不僅僅是泰國王妃,而是一顆極具價值的棋子,人人都想爭奪。
就在泰皇室內部的壓力逐漸升溫之際,玲玲收到了一封來自港國的密信,並且,這次不只是書信,而是一名密探親自前來。
夜晚,偏殿內,密探跪在她面前,語氣恭敬卻不容置疑:「長公主,皇上希望妳能夠提供更多泰皇宮內的消息。誰掌握兵權?哪位皇子與太后親近?這場爭權之爭,我們應該支持誰?」
玲玲沉默了片刻,語氣淡淡:「陛下何時開始在意泰國皇權的變化?」
密探低聲回應:「港國與泰國看似和平,實則仍存在競爭。若妳能夠扶持一個對我們有利的人選,那麼這場聯姻便不會是單方面的犧牲,而是我們港國的機會。」
玲玲握緊了袖間的信箋,心中浮現出兩個選擇:
若她回應港國的要求,便意味著她需要在泰皇宮中選邊站,甚至可能親手推翻某位皇子的勢力,從而影響美鈴的未來。
若她拒絕港國,便意味著她真正將自己與港國的聯繫切斷,從此成為泰國的公主妃,與美鈴同進退。
「長公主?」密探催促道。
玲玲低垂眼眸,靜默片刻,最終緩緩開口:「回去告訴陛下……泰皇宮風雲未定,兒臣不便行動。」
密探神色微變,顯然未料到她竟會拒絕。
「長公主,這是違背陛下的旨意……」
玲玲目光一沉,語氣不容置疑:「我只聽命於我的公主殿下。」
密探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她一記冷冽的目光壓住,最終只能低頭退去。
當門闔上的那一刻,玲玲閉上了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她選擇站在美鈴身邊,選擇捨棄港國的期待,選擇在這座宮廷風暴之中,與她唯一的夥伴攜手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