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因為社群而和一位多年未見的夥伴再次連上線。我們約了喝咖啡，就像日常大家喝咖啡的場景，聊聊工作、聊聊日常與生活，也聊起這段時間的轉變；直到要道別前，這位夥伴突然看著我說：
「我其實也會跟其他朋友出來喝咖啡聊天，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讓我覺得很特別。從來沒有人這樣和我對話過，而瞬間也讓我自己想通了些什麼。」
這句話當下落在我的心裡，可是我並沒有立刻表達什麼。幾天後，我和另一位朋友在談話過程中無意間聊起這件事情和這句話，因為這對我來說，這個從沒有過的反饋——明明只是像平常一樣聊天，為什麼對方會有這樣的感覺呢？
朋友沉默了幾秒，彷彿也在回顧我們之間的互動，然後跟我說：「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在對話過程中的『互動方式』不一樣。」
我愣住，也帶著不解的眼神，希望他能繼續說下去。
他接著補充：「現在回想起來，你在跟別人聊天時，當聽到對方描述一件事情後，好像很少會立刻給反饋或建議。反而更多時候，你下一句是問『為什麼？』而那個『為什麼』不是好奇八卦或是想要去追究事情，反而更像是想去理解這件事對他來說真正的意義是什麼。」
那一刻，我突然停住了。
這個停住，一部分是因為發現到自己原來有這樣的習慣，像是對自己又多了一層認識；另一部分則是意識到——原來一句話的起始方式，會讓人產生完全不同的感受。
瞬間我明白了，為什麼那位多年未見的夥伴會在對話中感覺到「某種不一樣」。
因為當他提起對於未來的不安與焦急時，我希望他能暫時停下來，好好看一看：
是什麼讓他焦慮？ 這份焦慮背後，藏著的是哪一種對自己的期待？ 又能透過什麼方式讓自己重新獲得呼吸？
當他聊起求職時對談期望待遇的不自信，我鼓勵他用一些方法去驗證：是不是真如自己所講的沒把握或不自信？也希望他能練習適時對自己說聲謝謝——謝謝自己已經那麼努力，也試著透過許多方式想要理解、想要成長。
而這或許就是他所感受到的「不一樣」；這個不一樣並不是我說了什麼，而是過程中我們一起在找尋、並且面對真正的自己。
透過朋友的剖析，我重新思考了一件事：
什麼樣的對話，才會讓人覺得被支持，而不是被指導？
什麼樣的回應，才真正能陪一個人走到他心裡的那個角落？
或許答案沒有那麼玄，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只是願不願意把注意力放在「人」身上，而不是放在事件或建議上。
一句「為什麼？」
一段願意停下的沉默
一個想理解對方內在狀態的心
往往比任何建議，都更能讓人慢慢靠近自己。
或許這是因為——
人不是渴望被教導，而是渴望被理解； 不是渴望被指路，而是渴望有人陪他一起走一下；那些在對話裡重新看見自己的瞬間，往往不是因為聽到了什麼，而或許是終於有人願意陪伴著他一起，看見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