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荒魂歸塵─第一章:老兵不死(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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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伸手往後指著村子的另一端,那是通向峽谷深處的深幽峽道。光看一眼,迪奈就感覺得出來這前頭非常不妙。強烈的食慾正從峽谷形成的陰影下發散著,某種物體磨蹭岩壁的聲響,似是隨著孩子提及到牠後,刻意被引起;滿地血池的腥臭變得明顯,迪奈的腦袋不自覺地將血腥味與峽谷窄道的漆黑串聯起來,形成戰慄情境的假想;依據他長年在外廝殺的旅途經驗,他很確定那裏頭確實存在著某種邪惡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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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迪奈的軍旅生涯中,峽谷是他偶爾會經過的地方。大多時候,他們的軍隊為了避開敵人的眼線,通常會選擇走入這些陰暗潮濕且充滿危機的險路;然而,峽谷的路途通常是難以捉摸的。他們有時會迷路、有時會遭遇到因為岩壁崩塌所導致的障礙,或者前方盤踞著某種他們無法應付的生物,這些突發狀況都將導致待在峽谷的日子被拉長。而這也意味著,直到抵達目的地、並且打完該打的仗以前,他們的糧食都必須節省食用。畢竟沒有人會希望到了上戰場的前一刻,才發覺已經沒東西可吃了。
「只要不被敵人發現,通常稱不上是問題。」這是迪奈過去曾聽一位新上任地兵隊長,在試圖替飢餓疲累的士兵們打氣時所說過的話;很顯然的,他根本不瞭解「挨餓」有多麼折磨人心。
儘管棲息在峽谷裡的掘食蟲確實能作為緊急糧食來食用,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接受「吃蟲」這回事。尤其掘食蟲吃起來帶有濃重的噁臭土味與黏稠體液夾含的鹹腥味,一般人根本無法接受──雖然迪奈吃過好幾次而且很習慣──因此,長期累積著飢餓、又不願意就地採食的士兵往往熬過一整天的折磨後,便會在大夥極度需要安靜休息來平復紊亂的精神時,突然大肆咆哮、吵鬧,發洩著他們內心的焦躁與不安。這樣的結果,也導致軍隊內部時常陷入衝突。
身為保有理智的一員,迪奈與他的同伴時常會接到長官的命令去出手教訓一下這些菜鳥。但任誰都知道,嚴厲的懲罰也只能暫時消弭衝突。他們的不安與焦慮只不過是被短暫壓抑罷了。如果沒辦法得到很好的排解方法──比如盡快找到出口──這些情緒只會形成更大的麻煩,致使衝突的發生變得更加頻繁。
很顯然,挨餓看似是小事,但它足以從微小的麻煩被養大成所有人的困擾。
那位兵隊長會輕描淡寫地說出那種話,顯見他只認識戰爭最終呈現的「結果」,而從未親身體驗完整且真實的戰爭面貌:所謂結果,是兩軍相抗時的血肉橫飛、捉對廝殺。但戰爭的真正樣貌,是走在遼闊平原時,要去擔心滾滾沙塵中突然冒出敵軍的騎兵隊;圍困在沒有退路的山谷,被逼著在惡劣環境下,吞食雜草與蟲子來維持生命;被安排在營地的邊緣,每晚卻得飽受著敵人製造佯攻的吵雜或林中野獸飢渴的低鳴騷擾。
又如他們在峽谷度過的那些煎熬夜晚,每日每夜,坦率透漏自己膽怯的人也好、表面看似堅毅無畏的人也罷,他們全都擁有相似的焦慮與對危機的恐慌。如果運氣不夠好,這些情緒會在錯誤的時機爆發,引發激烈的內鬨與紛爭,並且伴隨額外的麻煩,使他們在峽谷的行軍之旅充滿變數。好比說,被駐紮在上頭的敵軍發現。好比說,意外吵醒棲息在附近的野蠻魔獸,致使整支軍隊遭致滅口。
簡單而言,戰爭即是與自我的長期抗戰。它無時無刻都在發生,而且一旦意志不夠堅定清晰,那根本不需要等到被真正的敵人發現,名為恐懼的敵人早就逮到他們,並且輕易擊潰所有人。
但現在,這些隱憂都不存在了。
迪奈是孤獨的老兵,卻也無所畏懼。
當迪奈走入峽谷深處,他便遭受盲獸的熱烈歡迎,大量灰藍的修長形體自岩壁的陰影竄出,如果是不熟悉這種生物的傢伙,肯定會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半死。然而迪奈對牠們熟的很。這不僅是因為他早已與盲獸交手不下數次。當年致使他初次遭逢失去戰友的痛苦劫難的始作俑者,正是面前這群瞎了眼的野獸。
迪奈用他慣有的行動來回應牠們的熱情。
在迪奈的意志催動下,死盔睜眼,將數十根觸角刺入他的下巴、腦袋與臉頰,傳遞而來的痛楚與強烈的殺意使他戰意高漲;有別於以往鬆散,塵劍外層的沙塵開始有規律的流動。當迪奈試著揮動它時,沙塵會順從劍刃的鋒向變形流動的方式,無時無刻保護塵劍避免在揮動的過程中結殼。
值得慶幸。有別於過往,現在這座峽谷裡只有出於飢餓而坦率現身的盲獸。牠們慘遭劍刃撕裂的痛苦嘶吼,都遠比新兵慌張的歇斯底里都還要悅耳許多了。
與盲獸的血戰由迪奈將一頭撲面而來的盲獸斬成兩半打響。
兩頭盲獸飛撲而下,他鬆開右手,讓左手單獨持著塵劍,刺向從他左側而來的盲獸;另一手,則毫無遲疑地掐住停滯在右手邊的盲獸的脖子。他奮力一扭,盲獸痛苦地咳出鮮血,癱倒在地。
從底部攻擊的盲獸抓到了空隙,將他的右小腿給咬下一大塊肉。迪奈咬牙一轉,將卡在塵劍上的盲獸屍體砸在牠的同夥上,抽出、左腳迴旋,精準地割裂三頭盲獸的長手與下巴。沙塵趁著劃過盲獸的空檔,吸取了那些飄散在空間的血液。迪奈腳邊的煒生草與岩磚上的石灰,全因為隨著他舞動塵劍所製造的風勢而劇烈飛散著。
迪奈就像是無法輕易撼動的雕像立於中心點。他從來沒有輕易改變位置,只是靠著頻繁轉動身體的姿態,來迎擊所有奔湧而出的盲獸;他非常明白,對付盲獸根本不需要與牠們有所試探或保持距離。畢竟頻繁的踏步聲對盲獸而言,形同是在宣告獵物的恐懼。盲獸確實是以肉為食的生物,但牠們更樂於逼迫獵物陷入恐慌,因為這能令牠們陷入亢奮的情緒。
當迪奈已經將周遭的乾枯岩地徹底化為潮濕的血池時,盲獸的數量開始減少了。他明白,畢竟盲獸始終是個狡詐投機的野獸。牠們一旦察覺到對方並非獵物、而是反過來正在狩獵牠們的對手時,牠們便會果斷收手,躲回卑劣的巢穴。
在他將最後一頭來不及逃走的盲獸斬除手腳、並且迅速了結牠的性命後,峽谷通道再度恢復死寂的寧靜。
牠們短時間內是不會再出現了。這些看似充滿侵略性的野獸一旦嗅聞到同類的血液,便會一輩子膽小的躲在穴裡,直到牠們重新發現找到輕易獵捕的獵物,而不是像迪奈這樣難以對付的可怕獵人。
不過,迪奈應付的並不輕鬆。除了被咬下一塊肉的小腿,他的左手指也在戰鬥過程中斷了三根。還好,這些都是小事。
在他喘息之時,一頭血蛇突然自附近的煒生草叢竄出,並且迅速貫穿了他的腦袋。
當他再度清醒時,殘缺的軀體恢復了。
他沒找到那頭偷襲他的奧翠絲,反倒是原本以為他已經死透的盲獸們,又再度跑出壁穴並且想要吃掉他,結果被剛好清醒的他逮的正著。
於是殘酷的殺戮就又持續了一段時間。
或許是血蛇的襲擊使他曾陷入昏眩,迪奈覺得累透了。他呆望著眼前屍橫遍野的景象,這一切都讓他憶起那段從軍生涯最為痛苦的往事。
那是某一次,他加入的突襲隊為了避免直接面對喬伐洛特軍,而選擇隱遁峽谷。那天他們運氣不錯,行走路線上頭的懸崖縫線非常緊密,製造了足夠的陰影使他們即使在大白天也能順利前進;然而,就在他們都以為這場突襲能夠順利進行時,他們在中途突然聽見一陣突如其來的吼聲,然後就遭遇了盲獸的襲擊。那時候,迪奈還只是個普通的新兵,他前晚才透過熱湯與難吃的軍糧混熟的同袍,全都被盲獸粗魯拖入壁穴,只剩下殘肢斷足留在滾滾塵土之中。
迪奈靠向一面離他較近的陰影。在第二次與盲獸的打鬥結束後,他記得曾有一頭盲獸從這裡逃了進去;於是,他雙手橫握塵劍,乾脆地將劍插至壁穴深處,一股痛苦的低鳴響起。拔劍、噴血,纏繞的沙塵發出類似摩擦地表的鼓譟,向迪奈抗議他的粗魯,但他沒理會。他挑了一顆滾落在地的頭顱餵食死盔,頭顱瞬間化為粉碎、散落在迪奈身上。塵劍自顧自地清除起殘留在劍上的血液。迪奈拍除停滯在肩膀上的污穢,抬頭凝望前方愈發幽閉的道路。
很深,而且危險的氣息越來越重了。
根據孩子的描述,怪物是一頭三角且靈敏的高大巨獸。迪奈不太明白「三角」是什麼概念,在他過去的經驗裡,安索的峽谷並不存在三角模樣的生物,不過也可能只是沒遇到而已;但他大概明白,孩子的言語之所以如此模糊,或許跟他當下面臨恐懼時所導致記憶錯亂有關。
畢竟那頭怪物就在他眼前叼走了他的雙親。孩子是這麼說的。
他事後才知道,自己是唯一把那孩子的話聽進去的人。他之所以會知曉這件事,並非是因為他從其它迴之民身上問到了什麼。而是他發現,當孩子用著組織不良的話語說出了自己的經歷與回憶時,他全身發出極為劇烈的顫抖。當下迪奈就明白了,他很害怕,非常害怕。光是要他憶起怪物的樣貌,他就怕的不得了。
要使一名孤兒變成這副德性,唯有將他拉離長期身處在冷漠的環境,並且給予長久以來被忽視的問候,這是他從過去所遭遇過的戰爭孤兒身上學到的;迪奈做的並不多,他只是蹲下,與孩子對視。用自己的習慣,將兩人擺在平等的位置上對話。
他自認絕非善人。他會來到這裡,也並非認定自己在行善。
他的動機純粹,就只是想抹除孩子所害怕的事物,如此簡單。
不同於盲獸低劣的叫喊,一陣兇殘野性的吼聲自谷內深處傳來。就像接收到命令一樣,盲獸再度傾巢而出。
迪奈愣了一下,因為那自深谷內傳來的叫聲聽上去有些熟悉。
眼前這些盲獸全是懷著恐懼而重新面對迪奈。經歷了連續兩次的血戰,牠們早就明白自己在迪奈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即便牠們確實曾重創過迪奈──是什麼樣的可怕存在,能夠迫使膽怯的盲獸服從到這種地步?這個疑問勾起了迪奈的好奇心,也燃起他沉睡在骨子裡許久的戰之熱血。
他舉起塵劍揮過一頭撲向他的盲獸、將牠劈成兩半。沙塵剛落,他再度順著劍刃移動的方向旋轉身體,再次揮擊、斬殺從後頭襲擊他的盲獸;就在他要迎擊準備從他身側襲來的盲獸時,他發現曾經殺死他一次的奧翠絲出現了。
血蛇靈敏的自屍堆竄出,並且迅速甩出那鋼硬尖銳的尾巴。迪奈反應了過來,跨開步伐奮力扭身,在血蛇的鑽尾得手以前躲避了開來;他緊咬著牙、使勁出力,沙塵順著他的復仇意志,在灰鐵外圍形成數片沙刃,隨著迪奈的猛力一砍,血蛇的身體連帶外層血紅的鱗殼被迪奈一同削砍成噴血的肉塊。
目睹這樣的結果,盲獸們似乎都很錯愕。牠們全都停下了無力的攻勢,紛紛發出嘩然的驚叫。很顯然的,牠們確實受到了威脅,並且被利用來當作誘餌。控制牠們的傢伙打算靠盲獸吸引迪奈的注意,並且出奇不意殺死他。
很有智慧的做法,顯然是為針對他而做的。對方老早知道他要來?牠為何能夠操控從不受任何一方約束、即便是福旦那種雜碎,也無法輕易逼其乖乖聽話的奧翠絲?
他想起來了。這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透過再度自深谷響起的怒吼,迪奈的記憶被連接起來了。是的,這是他在過去遭遇峽谷大屠殺時所聽見的聲音。當時的他還不知道,對方居然能夠僅憑簡短一吼就能使盲獸聽命於牠。當時的他也不知道,正是這股聲音,害得他昔日的同袍全數慘遭殘殺殆盡。
死盔的殺意隨著迪奈的情緒高漲,它扎入迪奈頭殼裡的觸角變得更多、扎得更深了。他們彼此分享著這股使自野性的原始意念,並且一同將其昇華至更加激烈的狀態。死盔正感受他的意志,他也從死盔睜開的死眼看見了它所渴望的東西──更多鮮血。
迪奈扛起塵劍,無視那些早已失去戰意、發出害怕哀鳴的盲獸,直直朝著巨獸的所在地走去。他沒有因此鬆懈。此時此刻,假如盲獸又想傷害他,他隨時都能做出反擊的準備。然而牠們並沒有,迪奈很清楚為什麼。
他來到此地的目的,已經不再是單純為了想解放盤踞孩子內心的夢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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