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創作--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八)

時間差不多了，一男一女的主持搭檔站到台上說明活動流程：「今天參加的男士24位、女士21位，女士兩人一桌，有一桌會只有一位。男士兩人一組，會跟每桌的女士有10分鐘聊天、交換聯絡資料的時間。等下活動開始有鈴響，10分鐘到時也有鈴響，這時男士換到下一桌女士不用動。換好後我們會再響鈴計時10分鐘...好！我數到三響第一次鈴，大家開始第一組聊天！三、二、一，Go!」

坐祐敏和素卿對面的兩個男生自我介紹年齡、職業、日常嗜好，然後素卿積極地就男生提供的訊息詢問細節，之後素卿自我介紹，等聊到主持人說：「剩最後一分鐘，請大家把握時間。」素卿才急忙說：「這是我朋友蔡祐敏。祐敏妳自我介紹一下！」

「你們好，我叫蔡祐敏，我在雜誌社當文編，跟素卿一樣24歲，平常的興趣是看書、看電影、聽音樂...」祐敏套著對方的自介公式說。

對面一個男生打岔：「妳們同年喔？怎麼差這麼多？」
「蛤？什麼意思？」祐敏不清楚對方為什麼問這句。

「時間到！男士們起來，換桌了！」鈴聲響起，主持人趕流程。對面的男生就起身去下一桌了，祐敏覺得不受尊重。

「剛才那男的是什麼意思？」祐敏轉頭問旁邊的素卿，素卿看到下一輪的男生已坐下，趕緊跟男生們打招呼：「嗨！你們好！」

鈴聲又響起，開始下一輪的自介和問答。

素卿看來對這樣的聯誼活動老練又自在，將時間掌握得相當好--就是盡量讓自己跟男生有互動，最後剩一分鐘給祐敏自介。幾輪下來，祐敏開始覺得疲乏，對任何男生都沒什麼印象，而且她發現在每輪的開始和結束的鈴聲中間，因為整間餐廳同時30~40人開口說話，她只聽見嗡嗡的說話聲，至於對面男生的聲音反而聽不清楚，久了注意力也開始渙散，輪到她自介的那一分鐘也非常虛應故事，像背課文一樣複誦：「你們好，我叫蔡祐敏，我在雜誌社當文編，跟素卿一樣24歲，平常的興趣是看書、看電影、聽音樂...」

大概8~9輪後，素卿趁男生換桌時說：「我去一下廁所，妳幫我顧一下包包和手機。」

對面男生坐下來，年紀看起來較大的(看起來應該35歲左右)說：「咦？怎麼看我們過來就離開？」

「沒有啦！她去一下洗手間，馬上回來。」祐敏回答。

「留個老的在這裡...」那男的繼續說。祐敏聽了不太高興：「我跟她同年，其實我還小她8個月。」

「少來了！她看起來26吧！妳應該有30歲！有些女人聯誼時就愛裝年輕。對吧？」那男的轉頭看他旁邊的同伴尋求認同，他同伴隨口回應：「對呀！」

祐敏覺得對方沒禮貌，不想跟他們說話，就慢慢喝著飲料，等素卿回位子。反正素卿很會應付各色各樣的男生。

那兩個男生看祐敏不說話，就自顧自地聊起來，評論起剛才聊過的女生：「剛才那桌那個比較胖的女生，妝很濃，大概40歲裝32歲。第二桌那個大二妹，19歲又穿細肩帶小洋裝，低胸開到這裡耶！兩個奶呼之欲出，女人還是年輕點好看。」那男的邊說一邊還用手在自己上腹部比劃，祐敏覺得他很猥褻。素卿怎麼還不快點回來？

「真想把她細肩帶的蝴蝶結拉開，兩手這樣握著她的奶...」猥褻男繼續說著還帶手勢，祐敏聽不下去喊著：「夠了！你是來聯誼還是上酒店？對女生放尊重一點！」

「哎喲！妳忌妒人家年輕又有奶喔！貧乳難怪穿衣服包成這樣...」猥褻男開始酸祐敏，祐敏整個火大拍桌子：「我身材怎樣關你屁事！」

「怎麼啦？」素卿剛好回來：「氣氛不太對，餐廳冷氣不夠涼吼？我也覺得熱呢！」她邊說邊抖動那肚兜式的上衣。猥褻男眼睛一亮，開心接話：「等妳這個辣妹回來，火就消啦！」

祐敏欲言又止，後來只說了句：「換我去上廁所。」趕緊擺脫猥褻男和他的夥伴。

後來幾輪還好沒再遇到像猥褻男那種等級的，但是對於換桌聯誼，祐敏也沒什麼好感。

「時間到！」主持人按鈴。呼！終於結束了，祐敏鬆了口氣。

「我看今天的活動非常熱絡，應該會收到至少2~3張喜帖。至於是哪3對？就看你們之後的努力了！加油喔！」主持人非常開心地喊話，大家一副「人人有機會」的表情。

散場時，祐敏看到旁邊有5~6個男生圍著一個女生。「住哪？一起搭捷運？」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男生問。「我開車載妳回去。」一個看起來快40歲的男生問。「我們一定順路！我開德國車的！」一個梳油頭的肌肉男問。猥褻男跟他的夥伴被擠到外圍，搭不上腔。

從人群的縫隙中，祐敏瞄到那個被圍繞的女生穿著細肩帶小洋裝，肩帶綁著蝴蝶結彷彿一拉就會鬆開，深V低領開到胃的位子，一轉身、一走動就看到乳波晃動。

祐敏吃驚地碰了一旁素卿的手臂，想叫她看怎麼有女生這麼敢穿時，才發現素卿忙著跟一旁的男生在講話，根本沒搭理她。

「你剛說你在台北買房子了？在哪？靠景美喔？...」素卿巧笑倩兮，眼睛閃著亮光看著一旁的男生。祐敏傻眼，心想自己該不該安靜地走去搭捷運，還是陪她走去搭捷運。這時素卿轉頭看到祐敏還在旁邊，就說：「妳也去找個男生聊聊嘛！」

祐敏環顧四週，看到一個也是剛才參加聯誼的男生，才想說要不要走去問他是否也要去搭捷運，那男生一發現祐敏看著他，馬上撇頭往另一個方向快步走開。祐敏只好跟素卿道別，自己走去搭車。

十四
素卿似乎跟聯誼的男生打得火熱，才認識兩星期就一起去外縣市玩兩天一夜。祐敏則是乏人問津，聯誼後完全沒男生聯絡。一回想起那賀爾蒙與場面話大噴發的場景，祐敏覺得自己完全無法融入：「壓力山大！」

現在祐敏跟也來台北工作的哥哥一起租了間兩房的小公寓。之前跟退休老夫妻分租的雅房，因每個周末老人家都要叫兩個兒子帶著小孩去讓他們含飴弄孫，每個星期六日早上八點祐敏想補眠時就聽到外面客廳小孩在蹦跳，想出去浴室盥洗時還得蓬頭垢面先跟他們一大家子人打招呼，等著他們二媳婦在浴室裡幫小孩換好尿布後才能進去刷牙洗臉。

有時加班加到晚上九點，祐敏覺得下班馬上回到租來的小房間關著也悶，會去附近開到晚上十二點的書店翻翻新書，一翻忘了時間會翻到打烊才回到租屋處洗澡睡覺。後來有次在她周末上午快九點還在賴床時，聽到房門外老太太說：「這女人不知上什麼不正經的班！晚上十點還沒到家，早上八點還在睡！最好半年約滿就叫她搬走！」

祐敏聽了也火大：「什麼都要配合他們才正常？房租我從沒欠過拖過，也沒帶男人回來過夜，一回家就是洗澡睡覺也沒用過他們客廳廚房，周末補個眠叫不正經？莫名其妙！」

後來聽哥哥說也想來台北工作，祐敏的爸媽也說：「兄妹就一起在台北租間小公寓好了。有個客廳跟廚房，回家也不用關在小房間裡，可以自己弄點東西吃，比較舒服。」

終於脫離房東太太早上在房門口碎念的日子，祐敏覺得放鬆多了。不過因為跟哥哥一起住，客廳辦了支公用電話，祐敏常接聽媽電話，她發現媽很愛幫哥哥找相親對象。

「祐敏，問妳哥這兩星期周末有沒有空回台南，媽要幫他介紹女生。這個台南師範畢業的在小學教書，會帶孩子，又剛好比妳哥小4歲，農民曆都寫女生小男生4~5歲婚姻最好...」媽在電話上說。

「媽，妳自己去問哥，他每天都說加班很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興趣相親...妳有空的話也可以幫我找啊！」祐敏隨口回話，媽馬上嗆：「我幫哥哥介紹是因為他帥又乖。我叫妳在台南教書妳就要跑去台北當什麼編輯，不聽話！薪水兩年沒調，之前還遇到什麼囉嗦的房東太太，妳活該！誰要幫妳介紹對象...」

聽著媽媽碎唸，祐敏只好邊翻白眼邊忍耐，等媽媽自己唸累了掛電話為止。

「唉！」祐敏嘆口氣：「媽跟全台灣的男人都覺得我不該跟男人交往。」

兩個星期後，祐敏在書店看書，突然接到素卿電話。祐敏走出書店，聽著素卿邊哭邊講話的聲音，聽不清楚她的內容，只聽到幾個關鍵字：「那男的...跟我要錢...他居然要我拿錢給他...」

「什麼？遇到詐騙集團？妳人安全嗎？在哪？我叫警察！」祐敏嚇了一跳。素卿趕緊說：「不用叫警察...我自己出來了...妳在哪？我過去找妳...」

祐敏回她：「我在XX書店看書。」素卿掛了電話。

祐敏心裡七上八下：「難道她要找我去警局備案？好吧...」只好耐著性子，進書店看書打發時間等素卿來。

半小時後，素卿紅腫著眼眶和鼻子來書店找祐敏，祐敏陪她去書店裡的小咖啡廳坐下。素卿說：「妳記得一個多月前我們去聯誼，那個在景美附近買房的男生嗎？」

「記得呀！妳最近不是周末都跟他在一起？」祐敏回應。

「是呀！一開始我們每次出去約會，吃的喝的住的他都付錢。今天吃完中飯他才跟我說，跟我交往這一個多月已經多花了他一萬多，以前他自己一個人每個月只花幾千塊餐費，所以每個月付房貸的錢夠用。他說以後我如果吃一頓超過400元，超過的部分要自己掏錢付。他居然要我掏錢！」素卿激動地說。

祐敏聽了鬆口氣：「我還以為妳被流氓勒索，還是詐騙集團騙錢什麼的，原來就是分攤些約會的費用。這還好吧！聽妳在電話上哭成那樣，嚇死人了！」

「什麼還好？他有錢買房，沒錢請我？在台北買得起房的都有錢人，居然還跟我計較錢？」素卿很生氣。

「唉！」祐敏嘆口氣：「他聽起來不像是田僑之子，可能付了房貸真的剩沒幾個錢，妳看開一點吧！以後點400元以下的餐點就不用自己出錢，那不就沒事了？」

~未完，文接小說創作--那些關於性/別的二三事(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