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九點服用安眠藥,護理師都已經巡房兩次,我依然一點睡意也沒有。或許是因為剛剛躺在床上覺得床在搖晃,儘管我知道是錯覺,但我仍然無法停止的聯想到我所恐懼的地震。數著一隻又一隻的綿羊跳過圍籬,躺在床上不再感覺搖晃,但安眠藥顯然也沒有發揮作用,就連微微的頭昏都逐漸消失。或許逃避睡眠對我更好,夢裡總是惡夢,此刻清醒比睡著平安,但明早可能又得為失眠的頭痛痛苦,令我進入雙避衝突的兩難。
室友鼾聲規律的呼吸,不覺得吵反而感到一股安定。不知道她是否也會被惡夢攪擾?瞬間退去對她睡得香甜的羨慕。不想再服用安眠藥,今晚幾點會進入夢鄉,我不抱絲毫期待。安慰自己總會疲憊沉睡,或許我該去交誼廳騎個腳踏車消耗多餘的精力,但十點熄燈時間早已超過。不知道書寫能否燃燒大腦的活力?只是猜想,但答案對我早已不具任何期待。住院第一晚服用安眠藥仍然失眠,我想,或許再晚一點,我會繼續數羊,同時想著動畫動物方城市的劇情微笑,削弱在病房中失眠的無趣。
沒記錯的話,早上六點要抽血。抽血又令我想到尚未完成的捐血,想到連續跑往捐血站兩次都因為血紅素不足被拒。不知道多久能夠出院,不知道多久能夠完成規定上限最後一次的捐血。想到即將到來的書展,不知道是否趕得及再抱一疊書籍回家,好好享受閱讀帶來思考的魅力。子夜已過半,而我早已忘記雞鳴在幾更天啼叫。不知為何徐志摩悄悄在我腦中柔情說著「再別康橋」,輕輕地不在此刻的黑暗中帶走任何一點寂靜的美麗。安靜的深夜,一盞明亮的床頭燈,就讓筆跟著心走罷!不拘於受限的主題,沒有格式八股的綑綁,靜靜又自在地奔馳。比夢更甜,沒有驚嚇,頭仍微微暈眩;而我在微暈的思緒中沉醉,又是一個不願意清醒的當下,企圖做夢逃避真實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