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台東農莊生活隨筆(23)：真真假假的台灣香檬

許惠珺

2021/10/08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六年前，我們在台東買的農地上，有一座現成的台灣香檬果園，大約已種下七年。當時數了數，差不多五十棵，可是狀況較好的，大約三十棵。

搬來台東之前，完全沒聽過台灣香檬這水果。可是一搬來，我們立刻搖身一變，成了一座台灣香檬果園的主人。真的可以說，非常意外的變成了香檬果農。

從2016年夏天第一次採收，到今年2021年，我們照顧這些香檬果樹有六年了，但直到今年這第六年，才真正愛上這果實，因為今年才真正知道，何時採收會比較好喝。這是從之前五年慘痛的經驗中學到的。

第一年採收時，毫無概念，詢問前地主該如何判斷何時能採收。他說八分熟時採收，也就是果實連枝的部分，顏色開始變淺的時候。有說沒有懂，唉。

那時，因為急著想要採收香檬來販售，好蒐集銷售憑證來申請蓋農舍，所以一看到果實底部的顏色有點變淺，就迫不及待開始採收。

這些大多是偏綠的果實

連續四年，大多是採這麼綠的香檬果實來榨汁，可憐了那些購買的客戶。有的人想試試這鼎鼎有名的養生果實，有的人想幫助我們，結果買回去一嚐，立刻倒彈三步──天哪，這麼苦澀的原汁，即使稀釋，又加了蜂蜜，還是很難叫人喜歡呀！

說實在話，那些年，我們家也不愛喝這香檬汁。

直到去年，因為沒什麼訂單，也就沒有急著採收。等到想要榨些汁冷凍起來，果實都有些熟了。那批熟果榨汁後，我們凍成冰塊，擱在冷凍庫裡，一擱六個月，直到今年四月，天氣開始變熱，才想要拿出來喝。

這時又因為買到物美價廉的好龍眼蜜，我們就放開了喝。一壼1500西西的香檬蜂蜜汁，每天泡兩三壼放在冰箱，其中一壼還加了奇亞籽。在農地上揮汗如雨之後，來一杯好喝的香檬蜂蜜汁，真有如救命甘霖。

熟果皮黃，個頭較大

今年從四月到九月，將近六個月的時間，我們一家六口喝下至少32公斤的香檬原汁！用掉的龍眼蜜，也差不多是32公斤！

香檬和檸檬都是偏酸的柑橘類，但為什麼香檬汁特別討人喜歡呢？這是因為香檬果實最大的特癥，就是會散發出一股特殊而清新的香氣，那股香氣混在原汁中，特別好喝，尤其是在熱汗淋漓之後。

我們每年都會採收幾百斤的香檬果實，在頻繁的接觸下，對香檬果實該有的味道，感受特別靈敏。

香檬苗必須經過嫁接，果實的品質才能保證跟原樹一樣。也就是說，在一棵果實好吃的香檬樹上，取一枝條（叫接穗），嫁接到另一棵母株（砧木）上。這樣的苗長大後，結出的果實會跟原本取接穗的那棵樹的果實一樣好吃。

如果直接取果實的種子去種（這叫實生苗），不但要等很久才會結果（大約五到七年），長大後結出來的果實，還會變異，不會跟原樹的果實一樣。如果變異之後更好吃，那當然就賺到了。可惜百分之九十九的機率是不好吃，而且味道也不一樣。

這幾年香檬很流行，很多人搶著種。有一次我們在當地的園遊會中，看到有人在賣香檬汁，忍不住好奇想嚐嚐看。沒想到味道跟我們的香檬不一樣，少了香檬特有的那股香味，只有酸味。另外也有人在現場展示所謂的「香檬果實」，但外型跟我們的香檬不盡相同，剝開後，味道也不同。

那幾位都信誓旦旦，說他們種的是香檬。我不知道我們的香檬果樹是不是最真實的品種，我只知道，他們的「香檬」跟我們的「香檬」不一樣。

以前聽過一個故事，說想要知道如何分辨假鈔，最有效的方法是天天摸真鈔，掌握真鈔所有的特質，這樣一旦碰到假鈔，立刻就能分辨出來。

我不是說我們的香檬品種一定最真，但是，假如我的香檬品種是真的，而其他那些不是真的香檬，這可是非常駭人的現實，這表示目前市面上號稱的「台灣香檬」產品，不見得是真的台灣香檬！

身為種植者，這現象令我感到挫折。

不過，我沒有野心要成為「純種台灣香檬」的護衛者。我只想在小事上忠心，盡到自己的本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這場真真假假的香檬之爭，結果就交給上帝吧。

今年買了我們農場香檬原汁的人，有好些都想立刻回購，可惜目前已經都採收完畢，要等明年了。

但這樣的肯定令我們興奮，表示我們終於明白了台灣香檬的最佳採收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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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活的擁擠空間和緊湊步調，讓我們一家六口在2015年底，像逃難似的逃到台東海岸偏鄉，打算永久定居在此。有太多人質疑，在缺乏各樣資源的偏鄉，如何能謀生、孩子如何受到良好的教育、醫療需要如何顧及......習慣都市生活的人，對鄉居生活有種種疑慮和不安。對這些疑問，我沒有標準答案，只有親身體驗的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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