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8* 隨著漫漫時間 老北的移動工具也產生了變化 記憶最深的仍是那台萬年野狼 到洗腎後身體大不如前 不騎車改由家人接送 還記得幾次載他 老北的手不是一般的放在腰間 而是放在我兩邊肩上 這是不同於別人的身體記憶 在幾次摔倒後 家裡浴室增加了扶手 也多了拐杖助步器 但老北堅持不用 年老都囝仔性怎樣都勸不聽 然後 就是他最討厭的輪椅了 那時跌倒腰傷住進養護中心 稍微好轉後要回家 養護中心距離家不遠 不過要過一個承天橋 大哥忙於米店無法接應 由我推著輪椅回家 也不是雨天也不是怕陽光曝曬 但老北堅持要打傘… 原來那是男人的面子 老北一直無法接受自己身體的毀敗 怕別人看怕別人議論 但也只能這樣看在眼裡照做 不用助步器的原因也是這樣吧! 不想脆弱的那面給人看見 逞強的說自己可以 就連最親近的家人也是這樣 洗腎的幾年 都是坐著輪椅由醫院派車來接送 趕在十一點前讓老木弄完午餐 吃完休息一下等車來前 那是全家陷入混戰的時刻 打理好一切在門口等車 那時還有還健在的姑丈在隔壁一起等著 車子經由固定的路線繞了安平一圈 一車四五人載往郭綜合 下午同樣由專車送回 不知道是洗腎還是貧血併發 我還遇到有次老北到家後死死昏昏去 經由慌亂的老木用萬金油按摩 才恢復意識 也幾次在台北接到電話 送急診變成南部家人的日常 還好都有驚無險 到了後期 大哥忙於米店老木年邁 姪兒幼小嫂子有他的事忙 老北算住進了安養院 每次回家看他 都是坐在輪椅上 看到他若有所思 問他在安養院那些外勞對你好不好 簡單的搖頭 有一句沒一句 那個在家裡嚴肅的大家長更少話了 後來遇上疫情 就連見面都是難事 那時候人員控管 還規定一天家屬只能會面一次一次多少人 有幾次只能央求安養院讓我在一樓等候著 至少從安養院上洗腎派車前能見到一面 看著車來 送上車上的升降台 看著司機綁好輪椅的安全帶 看著車子離開 那就是回南部的兩三天裡唯一的見面 疫情升壓 嚴重到安養院規定一個月只能會面一次 抓好時間回台南 那個會面就像當兵時的懇親會 只不過以前是爸媽帶著吃食來看我 現在我們不能過多接觸 戴著鼻胃管的老北什麼也不能吃 只能趁著這短短的半小時 脫下他的兩手防抓手套 慢慢按摩著因為洗腎皮膚越來越薄的雙手 後來的後來 老北在農曆生日在安養院出現異狀 緊急送進了加護病房 就再也沒離開郭綜合 終於 老北離開他那台討厭的輪椅 逍遙自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