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裡的自然課。百景】其之四、五、六、七

我帶了傑洛德．杜瑞爾的《希臘三部曲》給小孩看，雖然書中用詞對高年級來說可能有些吃力，但內容好笑又白癡，應該勉強可以吧？

結果被小孩退貨，說看不懂。
「好吧，那你最近在看什麼？」

小孩掏出一本《貓的小宇宙》，接過來看了兩頁，是層層疊疊的論述文。

「= =……。」
我搞不太懂那個基準線在哪裡了…。

帶著小孩去稻田裡撈微生物，在一個流動緩慢的角落，蜻蜓豆娘飛舞，藻華片片，成群的貝蚤在水面上來回游梭。

小孩們大撈特撈，他們開了一扇門，在原先生活的水田裡，看見了微生物的世界。

「雖然很小，但也很大。」這是在課程中我對微生物的形容。

在水綿森林中穿梭，沿途常見顫藻，幾枚矽藻緩緩漂移，偶見幾隻可能是草履蟲的小生命鑽來鑽去。

突然一隻巨大的輪蟲出現在畫面裡面！
他固著在一處，巨大、有力、不時彈發的敏捷，口器旁邊兩個輪盤有如死亡陷阱到處掃食，和剛剛水綿森林中的其他居民比起來簡直鶴立雞群，讓我們印象深刻。
我們興奮極了，亂吼亂叫，好像看見超大型巨人出現在第一集。

「我知道你為什麼說微生物『雖然很小，但也很大』了。」小孩對我說。

一條蛇蜷曲在路上，是草花蛇。
我們馬上路邊停車、下車。

遠遠看過去，小蛇還在緩緩試圖往路邊移動，讓我心存一絲希望。
走近一看，小蛇眼神渙散，只剩下最後幾個呼吸，最後一點力氣，隱隱約約傳來死亡的味道，我知道我們能做的很有限。

「我想要埋葬他。」小孩說，其他小孩附議。
我們用盒子帶著他，一路上小孩都在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傻剛已經習慣了嗎？」
我表情一臉複雜，無法回答。
「習慣了是不是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我彷彿聽見他心裡這麼問著。

附近的地，要嘛現在是水田，要嘛是有人的，要找個能好好埋葬的地方很困難。
我們最後找了一個靠山的灌木叢下，輕輕盤著，輕輕睡著。
找來一些草葉覆蓋，他的身體將會回到這片山裡。

回程，一隻翠鳥離我們很近，正在樹枝上敲擊他抓到的魚。
「是翠鳥耶！」小孩開心地互相吆喝。
翠鳥化成一道藍色閃光，消失在水泥堤岸轉彎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