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無事,子元也不急著回家,反正再過幾天,學院就要開學了。趁著空閒、也數算著差不多該要送檮杌回去「那個地球」,他乾脆在大都住下,等檮杌出現、陪他回明珠谷。
這一日,子元又在天橋附近閒晃,耳中卻聽見爭執聲。
「你這小子,走路不長眼,橫衝直撞的,急著投胎去嗎?」一個長得像「托塔天王」的彪形大漢站在路中間,攔住了白衣青年。
「我不過只是蹭了你一下,你需要這樣兇人嗎?」白衣青年雖然矮了大漢一截,但也算是身形高挑、體格強健,說起話來底氣也足、毫不畏縮。
「你這小子!這麼無禮、弄壞了咱的新衣裳、一聲道歉都沒,說你兩句還敢跟咱吹鬍子瞪眼!看咱不教訓教訓你!」彪形大漢毫不客氣掄起拳頭,嘴裡罵罵咧咧的,可見氣得不輕。
「誰教訓誰還不知道呢,有膽放馬過來!」白衣青年也當面懟了回去,絲毫不肯讓步。嘴上說著,就見兩人捋袖揮拳,準備開打了。
一旁眾人圍觀,竟沒有人願意上前勸架。人群密密紮紮圍了好大一圈,雖然刻意保持了大段距離,像是生怕被兩人的戰火波及;但是臉上都露出看好戲的神情、雙腳更是誠實的釘在原地不肯離開。
子元見狀,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湊上前去當起和事佬來了:「這位大哥,請聽我一句,您大人有大量,別跟莽撞的外地人計較。」
「你?你這嘴上無毛的小子,跟這小白臉是一夥的嗎?要不為何要幫他說話?」彪形大漢吃軟不吃硬,有人願意出來服個軟,他其實也樂意聽兩句。
「大哥借一步說話!」子元拉了拉彪形大漢,那大漢不禁低頭彎腰,聽聽這少年郎要說些什麼秘密?
「大哥您雖然孔武有力,但是犯不著跟外地來的神獸較上勁兒,畢竟、人家是神獸嘛!讓他一讓得了。」子元輕聲在大漢耳邊叨咕著。
「你說,他是神獸?你怎麼知道?」大漢不信邪,瞪著眼將白衣男子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在他眼中、這就是個兩眼睛一鼻子、頭上沒角、屁股上沒尾巴的人哪?
「不瞞大哥,我是道法師,所以能看見眼前神獸的氣場。」子元說著,伸手施了了個淨身咒,大漢那錦繡長袍上的點點污漬,立刻消失不見,衣服嶄新得閃閃發亮。
看見子元露的這一手,大漢信了他那一句「我是道法師」,隨即展開笑臉,對著子元客客氣氣地說道:「原來您是位道法師啊,失敬失敬,這神獸……您說是就是吧!咱衣服弄乾淨了,自然也不找他麻煩。」隨即直起身來,整了整衣袖前襟,語帶威嚴的說:「小子,算你好運,這位道法師願意幫你說話,咱就不跟你計較了,你走吧!」
白衣男子嘴角帶著譏誚的微笑,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子元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挽住白衣男子的胳膊,說道:「白虎兄,慢走,且由小弟作東、帶您逛一逛大都吧!」
那白衣男子正是「白虎嘯風」,嚴格來說,是由呼延紇魂靈借駐的白虎嘯風。
剛才子元對彪形大漢說的悄悄話,避得了別人、卻避不過神獸的耳朵,這少年既然「看見」了白虎的神獸氣場,自然能準確叫出「白虎兄」這樣的稱呼;所以倒也沒什麼驚奇。
話說呼延紇本就是元國大都人士,當他自覺能夠掌握白虎嘯風身軀之後,第一想法便是「回家」,看看自己家鄉有什麼需要幫助之處,順便完成任務。
走在大都的街上,大概是呼延紇掌控白虎的身體依然不順暢,搖搖擺擺似個醉漢,旁觀有些眼色的、早躲得老遠、所以一路行來都還順利;來到天橋旁擁擠的小吃攤附近、偏偏不小心蹭上了那彪形大漢。可巧大漢手裡端了碗豆汁兒,一下子就鬧了個滿身豆花,爭執就是由此開始。
子元拉著白虎出了圍觀的圈圈,向天壇公園方向走著,一路少不了攀談,眼見白虎回答的不甚利索,他只當作神獸不擅使用人類話語罷了。
「小兄弟、多謝、幫我解圍。」「白虎嘯風」說道。
「不客氣,我知道神獸在人間行走的不容易。畢竟,人類社會規矩太多,跟神獸世界大不相同。」子元說著,又想起檮杌天穹來了。
「救命哪!停下來,快停下來!救命哪,我的驢子發瘋啦!」身後傳來喊聲,路上行人紛紛走避,眼前一輛驢車瘋也似的橫衝直撞,車上的中年人驚聲大叫。
眼見那驢子才讓過兩人、就擦過了旁邊一堵牆,驢子身體雖然閃過牆、牠身後拉著的兩輪木板車卻因為慣性、直直的就向那牆撞了過去。
子元和白虎嘯風兩人同時躍起,子元直接拉出車上的中年人,而白虎嘯風則是一拳打斷驢子身上的韁繩車軛;下一瞬間,就聽驢嘶人喊、外加「碰」的一聲巨響,兩輪車狠狠砸在牆上,車軸迸裂、驢子和人都逃過了一劫。
「謝謝,謝謝小兄弟!」那人驚魂甫定、不住口的道謝,隨即抄起車上的木棍,就要向停在一旁喘氣的驢子身上招呼:「你這畜牲!叫你亂竄、你再亂竄吧,老子的命都給你竄沒了!」
那棍子正要打上驢腹、卻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掌一把截住,「白虎嘯風」冷冷地說道:「你別亂打,這頭驢子也不是故意的,剛剛牠的耳朵裡有蟲、狠狠咬了牠!」
「那、牠也不能亂竄亂跳啊,你看、毀了我的車不說,我的老命都差點兒搭上了!」那中年人不解氣,狠狠朝著驢子吐了一口唾沫。
「要不然,換你的耳朵裡被蟲咬一口,看看滋味如何?」「白虎嘯風」嘲諷的歪了歪嘴角、正想用術法送隻蟲進去那人的耳朵裡,卻被子元攔住了:「白虎兄,我知道你在為驢子抱不平,但是,還是別多生事端為好。」
接著轉頭對那中年人說:「我大哥是道法師,他最見不慣別人虐待動物,既然你沒有受傷、就是不幸中的大幸;快帶著你的驢子離開吧,別再找動物出氣、否則我大哥也把氣撒在你身上了!」
那中年人一聽,不敢再吭聲、摸摸鼻子牽了驢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