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 - 在 Y / N 之間 - 04

層疊林立的書架像是堡壘，圈出安穩的一畝三分小天地。不僅因為書頁裡庫存的豐沛文字和知識，那動輒比人還高的架式，得伸長手臂才拿得到最上排的書本，從外觀來說就是一座座城牆。

獨享待在領地範圍內的悠然自得，將身體陷進柔軟的椅面，往後是懸吊支撐的椅背，比九十度再往後、比一百度更往後，雖然坐在上面無法同時測量角度，總之看起來有些岌岌可危。

「可能會倒吧。」從旁觀者的視角來看，心裡的警鐘大作，直覺地這樣擔憂。以生命安全來說，倒栽蔥是個危險的結果，頸椎骨脆弱地無法承受重大傷害。

陌生的姿勢需要放鬆身體和放寬心情，相信物理結構能達到巧妙的穩定，確實傾斜是這張椅子的最佳狀態，不會讓坐在上面的人摔落。

微微凹陷的材質包裹著肩頸背和後腦勺，向後半仰躺的角度，順勢抬起的視線，恰巧望向穹頂的天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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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除此之外的其他時候，仰望是個脖子很痠的動作。

缺乏鍛練的後頸肌肉不支援，直立前視的脊椎骨骼不支援，這動作比相反方向的低頭再困難許多。單獨使用頸椎基本來說是做不到，還要搭配腰椎的輔助延伸，往後再往後，小心注意不要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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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真的那麼想仰望天空，推薦的最佳姿勢是躺著。要是什麼都不想看，推薦的最佳姿勢也是躺著。

同樣都是筆直呈現的身體狀態，相較於站著，不抵抗地心引力的姿勢要輕鬆得多，讓每條肌肉以同樣的距離，平均分攤來自大氣壓力的重擔。

沒有舒適的沙發或床舖也不要緊，圓潤的鵝卵石河床、山邊平坦的大塊岩石、表面鬆軟實則堅硬的沙地，只要願意放下身段，不介意因此沾上塵土，適合的地方隨處可得。既然自然環境都能欣然接受，人造場域更容易適應，到處都可以席地而坐，臀部著地接著是肩膀，然後就躺著。

困難的不是肢體動作，而是該如何放鬆，總是緊繃著的肌肉和神經。

仰望藍天白雲，整片的天空是從這邊的地平線到那邊的地平線。如此樸實無華的風景，卻是僅僅出現在口耳相傳的描述裡、幾乎不曾實現的憧憬。一望無際的畫面是否真的心曠神怡，能夠像是傳說所描述，看過就此生了無遺憾。唯有親眼見過的證詞才具有公信力，在那之外的聽說都只是猜測而已。

阻擋視線的不是山脈或樹林，而是萬丈高樓平地起，加上附帶的萬家燈火，隨著人類的欲望增生繁衍，一盞亮過一盞，烽火台似的滿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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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滿天星斗嗎？黑幕裡有種迷幻的錯覺，彷彿那些遙不可及的閃爍全都伸手可得。」

在黑夜裡看見光就覺得美麗，這可能是源自古老的記憶。「一閃一閃亮晶晶。」漂亮到令人讚嘆，趨光生物看到亮晃晃的世界就覺得心情愉快，值得歌功頌德，譜寫成曲子載歌載舞、傳唱於世。

要是每個夜晚都能見到這樣的場景，有錢有閒可以放鬆躺著不需要抓緊時間睡覺的人，肯定會著迷於星象研究，將亮點連成線，拼湊出必須運用想像才看得到的組合。

專注於天頂的璀璨聚集，忽略從地表邊緣侵蝕而上的泛白，那不是天將亮的魚肚，而是關不掉的人類文明。

從火把到煤油燈，從鎢絲燈泡到發光二極體，越繁榮的城市越明亮。虔誠地信仰人定勝天，頑強地抗拒暗夜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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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過滿天星斗嗎？」Y 05 / N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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