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味道比想像中更加刺鼻,甚至比硝煙濃烈。瓦爾特站在垂死掙扎的牲畜前,手裡握著一把沉重的屠刀。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汗水順著額角滑下,濕透了衣襟。
他沒有一刀斃命。
老兵們圍在旁邊,嘴角掛著嘲弄的笑容,像是在看一場荒誕的戲。
「歡迎來到屠宰場!」一名滿臉橫肉的老兵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裡不分敵我,只看誰的手穩,誰的心硬。」
瓦爾特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那頭被綁住四肢的牛。
牠的眼神裡有某種說不出的東西——恐懼?哀求?還是某種他無法承受的沉重?
他記得離家時,父親對他說:「戰場是個能讓男孩成為男人的地方。」
可現在,他站在這個臭氣熏天的木棚裡,卻感到胸口像被石頭壓住了一樣沉悶。
「這就是訓練?」他忍不住問,聲音裡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
「訓練?」另一個老兵嗤笑一聲,手裡的刀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寒光。
「不,訓練是給那些還有希望的人的。這裡是現實,孩子。」他握住瓦爾特的手,讓他緊握那把刀,動作輕鬆得像是遞過一塊麵包。
「拿著吧,讓它快點結束。記住,這不是為了牠,是為了你自己。」
瓦爾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的手穩住。
他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榮譽,為了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
可當刀刃劃開牛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時,他的胃像被攪動了一樣翻騰。
他看到的不只是血,還有他自己崩塌的信念。
「你以為這是什麼?」那名老兵在他耳邊低聲說,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冷酷。
「以為戰爭是什麼?榮譽?正義?這裡是屠宰場,瓦爾特。你只是個屠夫,別讓那些漂亮的字騙了你。」
瓦爾特愣住了,手上的刀幾乎滑落。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曾經渴望握住榮耀之劍的手,如今卻沾滿了鮮血。
他想反駁,但舌頭像被縫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向另一頭牲畜。
「習慣吧,孩子。戰場上,敵人的眼神跟牠們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