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狠心?』守護者說:『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什麼?」
大中瞪大雙眼。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螢幕上顯示的畫面,席琳娜正在大聲尖叫,似乎被打得很重的樣子。
大中轉過身子,好奇心使他想往螢幕上的畫面看去,可是出自於感傷的心態,卻有不敢直視。
這樣的矛盾情感,使他內心的憤怒到達最高點。
此刻白衣女子已經離開實驗室,內部只留小男孩一人。
大中知道小男孩是看不見自己的,所以,他往實驗室的空曠處大喊:
「夠了,到此為止!我不想看到她們受傷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陳大中。』
那些讓你受傷的人,大姐姐在幫你修理她們耶。
為什麼不感謝我,反而幫她們說話呢?
守護者這樣問道。
大中聞後,一時語塞不清楚接下來該說啥。
停頓幾秒後──
「幫、幫忙?」大中面目猙獰繼續喊:「別開玩笑了!這哪是幫忙?分明是給我製造困擾嘛。」
『那個叫伊利亞的人,她用匕首把你刺傷了沒錯吧?』
「!」大中愣住。
這是事實,所以他無法反駁,也心知肚明自己無法這樣做。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可以把她幹掉?之前你不都是這樣幹掉傷害你的人嗎?』
「那席琳娜呢?她沒有理由被打吧?」
『席琳娜?喔喔,你是說那個叫夏洛特的女孩嗎?』
守護者說:
『每次她在你身邊你就會有事,所以我判斷必須將她永遠排除掉。』
「蛤?」
『而且那個女孩並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被那個叫伊利亞的弄傷,這就是明確的證據。』
「可是也沒必要這麼做吧!」
畢竟她是我的sweet heart啊,我們同為乙太少女學院的學生為什麼要互相殘殺?
大中這麼問。
守護者此刻似乎不高興了,她一改輕鬆的口氣,變得咄咄逼人。
『什、什麼叫沒有必要這樣做?』
她好像真的不明白自己做的事情不被大中認為是正確的。
『我在你體內保護著你,給你力量不讓你受傷,結果呢?換來的就是一連串的災難,你有想過姐姐我是怎麼想的嗎?』
並非有意戲弄大中,而是真的為大中著想,所以守護者選擇佔據大中的身體,將其變成女性,賦予強大的力量傷害伊利亞、席琳娜二人。
『那個女孩就真的那麼好嗎?不過是戴著那個白色模仿器,然後冒用你十幾年前的身分才有這樣的名聲的。為什麼?為什麼要一直在意那個女孩?』
只因為她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嗎?還是你們是兒時玩伴的關係?
守護者的這一連串發言,令大中不知所措。
大中往地上跪去,不發一語盯著骯髒的地板。
──是啊,為什麼我要這麼在乎席琳娜呢?
此時的大中,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動機。
他不明白這幾十天下來,這麼拚命是為了什麼?
是因為好久好久以前認識,好不容易重逢了所以想跟她永遠在一起?還是只是厭倦在街上流浪,想過個平凡的中學生活而已。
大中因為守護者現在的一席話,腦袋陷入一片混亂。
這個時候──
「你是誰呢?」
小手術台上的小男孩說話了。
「欸?」這讓大中忽然心裡揪了一下。
他回過頭看項手術台,發現小男孩躺在上面,對天化板伸出手,彷彿是在跟自己的手對話一樣。
──也是呢,他怎麼可能看得到我。
大中放鬆下來,然後站起身子轉身面向小男孩。
小男孩繼續說:
「陳大中,這是我的新名字嗎?」
「……」
大中對小男孩伸出手,但在碰觸到的那一瞬間,手就變成透明的。
透明的手從小男孩身上穿過,大中的這個動作,讓他明白到什麼是世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你在遠方,是我就在你面前而你卻渾然不知。
他這一刻也想到胸口中的守護者。
──這樣啊,原來妳一直都在用妳的方式保護我,而我卻……
想到這裡,大中忽然淚如雨下。
不過這個時候小男孩突然坐起身子。
「?」大中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
「夏洛特……不,不對,」小男孩握緊拳頭,說:「我一定會回來找到妳的,席琳娜。」
「嗯?奇怪,我當時有說這些話嗎?」
在大中這麼問的瞬間,一陣劇烈的頭疼讓他立刻蹲下身子。
腦海中的一些畫面,一些與小時候的席琳娜(夏洛特)相處的畫面,都如跑馬燈般閃過眼前。
「……對……對喔,我想起來了。」
頭疼漸漸消去後,大中恢復站姿。
然後他一樣轉身面對實驗室空曠處,喊聲:
「守護者,妳在吧?」
『幹嘛?忘恩負義的主人。』
「把我變回本來的樣子,簡單來說就是我不想待在這兒了,帶我回那個白色的中庭。」
『事到如今你還想再一次踐踏大姐姐對你的好意嗎?』
「廢話少說做就對了!」
突然其來的大喊,讓守護者差點無法言語。
大中繼續說:
「既然你稱為我主人,那麼,勢必有要為我做事的義務吧。」
『哼,連真正的力量都沒找回來,我沒必要聽你的命令。』
「是嗎?那我就把妳是傳說三大神的地神這件事,告訴尤莉島政府怎麼樣?」
『──!』
守護者倒抽一口氣,彷彿沒有想到大中會這樣說一樣。
『你、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這樣可不是被殺掉這麼簡單而已呀。』
「對啊,殺掉,我會被殺掉的,還有可能被解剖分析拿去做標本,這都是有可能的。」
『你到底在想啥?』
「換句話說,妳很害怕消失對吧?守護者大姐姐。」
此刻換成大中說話的口氣變得略帶諷刺的意味了。
「被我說中了?」
『……難、難道你不怕嗎?』守護者小聲說道。
「什麼?」
『我說,你就不會怕死呀?』守護者大聲喊。
「……會的,我當然會。」
可是大中給予的回應,卻相當輕柔。
他轉頭看向螢幕中的畫面,看著倒在血泊中的伊利亞以及受重傷的席琳娜,咬緊下嘴唇。
「確實我很怕死,別說怕了,連在街上被人抓到偷東西我都怕,被被人打被欺負被餓到沒飯吃,幾乎跟生存有關的東西,我都害怕總有一天會失去它們。」
大中用手擦了下臉頰上的淚水繼續說:
「可是,讓我最害怕的東西莫過於心愛的人受傷了,因為現在的我知道了,現在擁有過去身為流浪漢沒有的知識、金錢,以及身份地位的我,了解到原來只是生存下去很簡單,但生活,特別是與自己愛的人生活,很困難。」
『……』
「所以──」
此時此刻,大中跪下來,然後額頭扣地。
「請不要再傷害他們了!看在妳自稱守護者然後我是妳的主人的份上。我求求妳!」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