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是刺。 這樣子,是要怎麼和別人撒嬌呢?一湊過去,就扎得人家直喊痛。 用光裸的腳指輕輕揪起地毯翹起那一小角,她帶著氣惱瞅向在沙發上,男人看書的背影。 那些說著不要理我的人,是不是都和自己一樣,矛盾地躲藏在人群中最醒目的地方,摀住眼睛,自欺欺人,暗暗期待被人找到。 奇怪了,怎麼都不回頭看她一眼啊,他就不心疼嗎? 這就是戀愛嗎? 一邊暗自生氣,一邊著急;帶著矜持,又好不爭氣;設立底線,再不斷退守下修自我定義,她閉上眼,想像自己起身到男人面前,拱起背的姿態像倨傲的貓,居高臨下俯瞰他,好了,我這不是來了嗎?說些什麼吧。 (拜託你,不要不理我。) 他會回答嗎?他皺眉的表情總讓她忍不住要伸手,想撫平他的不快樂。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像是換掉年末笨重冬衣那樣,褪去自己一身刺,也許,也拋棄無謂矜持。 如果可以,就讓自己像那年沒受過傷的十七歲,相信來自真愛的親吻,總會點亮兩處正負傷棲息的靈魂。 偏偏時間在她身上吻下的每一處傷痕,層層疊疊,都來自無畏無懼的曾經。有時候她從鏡子裡打量自己,會分不清楚,到底渾身上下充滿的,是敵意,還是醜陋不堪的過去。 張開眼,男人還是背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