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壞人?第八章 愛人
不時拜訪老友的家是必要的。她又踏進這裡,這次外頭的車是淨亮的。
「你現在還有叫人來家裡洗車嗎?」她咬了一口肉,調侃。
「當然沒有啊。」秦致遠笑,「妳懷念嗎?下午可以再幫我洗車啊。」
「才不要。要不是你一直約我吃飯,我根本不會踏進這裡。」
他手機響起,接起,「媽。」她低頭認真喝著湯。
「和奕晴吃飯啊。」
電話那頭傳出高音頻的聲音,「奕晴?你怎麼還和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往來…」他撇了呂奕晴一眼,匆匆起身走到玄關,「和朋友吃飯,怎麼了?」
「你都不知道這女人多壞,傷害彥翔,還對彥翔媽媽大小聲。現在又跑來和你吃飯幹嘛,以後都不要再和她見面了。」
他遠遠地凝視著她,對著手機回話,「到底哪裡聽來這些鬼話的…」他媽媽又繼續開始碎念,呂奕晴擦擦嘴,邊收拾著桌上的碗筷,走去廚房。
「妳以前還誇人家的說…」「那是我不知道她外表看起來乖乖的…」
她從廚房走出,隨手拿起沙發上的包包,走向玄關。
「不說了。」他掛上電話,看著要離開的她,「要走了?」
她微笑,「對啊。以後不要再約愛慕虛榮的女生吃飯囉。」
「抱歉,我媽她…」「沒關係的。走囉。」她有點瀟灑地打開大門,他也走出去。
「呂奕晴。」他看著她的背影,她轉身,「怎麼了?」
他欲言又止,思緒紊亂,想著她的豁達以及這個世界對她的誤解。
「沒事。」
「神經病啊。」她笑罵,邁開步伐繼續向大門前走。
***
「呂奕晴,妳從助理升業務專員了。」下午休息時間,她旁邊的女同事來恭喜她。她睜大眼睛詫異,「我?」
「對阿,人事都公告出來。」她拉著奕晴到辦公室外頭的公告。她看著公告揚起嘴角,「這樣加薪是多少啊?」
「加三、四千吧。」「哇。」她開心地摀住嘴。
「第一次看到妳笑這麼開心。」另一個女同事湊近。「我臉長比較嚴肅啊,工作又容易緊張。」她靦腆。
「請喝飲料啦。」「沒問題。」奕晴爽快比出ok手勢。
「不過,陳經理被降職成組長了。」「啊?」奕晴把眼神轉回人事公告上,「為什麼?」「聽說營業部連三季績效都不好,不過最重要的原因好像是因為某董事長的兒子留學歸國,公司決定要讓他空降。」
「聽說前陣子也和女朋友分手了,私底下一定很失意。其實他是真的很認真在做事…」
她一一將飲料發給大家後,拿著一杯鐵觀音拿鐵敲敲經理辦公室門。「請進。」陳宥鈞手指仍不停地在敲著鍵盤。
「經理,謝謝你幫我加薪。」她放上拿鐵。
「這三個月,妳自己也很努力。一般業務助理也平均三個月就會升專員了。」他望向她的笑容,「笑起來很好看嘛,如果平常也可以多對經理笑,該有多好。」
奕晴愧疚地想著,難道自己平常都對他擺臭臉嗎?應該沒有吧…「經理,好像也很少笑。」她小聲。
他瞇眼,「你們事情做這麼差,要我怎麼笑?」她感覺他的笑容後有一絲怨念,「很抱歉…。」她低頭。
她竟然認真了,陳宥鈞對她的反應覺得趣味。她是真的感覺歉意嗎?他的腦子閃過幾個念頭,想要趁機拉近和她之間的距離。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無法不去注意她、想要親近她,可是她對人又是那麼防衛、壁壘分明。
如果輕易地示好,她會更冷淡吧。所以,他總是在她面前裝得不冷不熱,可是好幾次他都很糾結。只能保持這樣的距離看著她嗎…
「呂奕晴,」他叫著她,她茫然。如果之後變得更尷尬,似乎也沒關係,反正他現在和她的互動,也差不多是這樣了。
難道都沒感覺嗎?我的心意…他知道自己很遲鈍於表達情感,這或許也是為甚麼玉茹離開他的原因吧。況且他又特別壓抑,她又怎麼會感覺到…再說,她還會再愛人嗎,放下心防地、用力地去深愛一個人…一個普通的男人…
「沒事,先去忙吧。」他把頭轉回到電腦螢幕上。
她轉身離去。
那個晚上他收拾著這小間辦公室的東西,他即將要搬到這個隔間之外和大家坐在一起辦公。這樣的距離,也沒有不好吧,他也和呂奕晴更近了。他把眼神望出玻璃窗外,她還在OA板後辦公。她會愛上這麼渺小的他嗎…
他確實曾想過要跳槽,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走出經理辦公室,走向呂奕晴,他敲敲她的OA板。她略顯驚嚇地抬頭,「經理,怎麼了嗎?」她起身。
「今天,我想送妳回家。好嗎?」他凝視她。她愣住,遲疑了一兩秒,「嗯。」
他們走出大樓,晚風略帶涼意。
「經理你還好吧?」在他身後的她問。他轉頭淺笑,「我很好,當經理也當得很累,休息一下也好。妳會冷嗎?」他看著她手插著針織外套口袋。
「還好,這個溫度很舒服。」她微笑,下一秒眉間又微蹙,「經理,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他沒有停下腳步,「上車再說吧。」他甚至忘了當初是如何和玉茹走在一起的,還是玉茹先跟他說的呢…唉,他可以預料到自己即將的失敗,既然如此,還是不說得好。不行,都到了這裡了,已經沒有臨陣退縮的理由。
他轉身,差點撞上他的呂奕晴睜大眼睛停下腳步。
「妳怎麼想的呢,我為麼要送妳回家?覺得唐突嗎?」他認真,她眼球晃動,「我…不喜歡猜測,你直接告訴我吧,經理。」
「我已經不是善於說話、甚至不是爛漫的男人。我喜歡妳,呂奕晴。」他誠摯,「我想好好照顧妳。」她眼球驚訝地晃動。
下一秒的空白讓他沒有選擇地抓起她針織外套裡的手,緊握,即便他可以感受到她那隻手的顫抖。他牽著她走。
她眼眶莫名泛淚,當她聽到那句「我想要好好照顧妳」的時候。這不是戀愛的基本句型嗎,為甚麼她要感動…她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想著這個人為何連告白都可以這麼嚴肅。她淺笑,又收斂笑容。她其實也會惶恐的,也有很多的不安全感,就好像愛上她是件多麼有利可圖的事情那樣。她當然會揣測到很多的可能,她害怕過度聯想他的溫柔,即便在它被驗證的此刻,她仍可以懷疑它。
終於到了停車場,在她還沒開口拒絕他或甩開他的手之前,他會這樣厚臉皮地牽著。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陳宥鈞…」那微笑的呼喊…正要幫她開車門的他懷疑自己聽錯,他轉頭。她微笑,「陳宥鈞,為什麼你告白還是要板著一張臉?」
他凝視她,「我想讓妳知道我很認真。」
「我知道,謝謝你…」她神情轉為凝重,停頓,「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再好好愛人…」她緊閉雙唇,眼眶泛紅。
「妳可以,」他淺笑,「這是人類的本能。當心臟持續跳動的每一刻,我們注定要去愛人。」她瞳孔晃動,兩人凝視彼此。
他手扶上她的臉龐,另一手輕摟近她的背。她緊張地手擋在胸前,眼神急忙躲避,「時間晚了,我們快回去休息吧。」她慌忙轉身想要打開車門,但車鎖還沒開。他笑,走向駕駛座開鎖,「上車吧。」
當她坐上車,她仍感到不真實。
「在猶豫,就當妳同意囉。」他看向她,她抓著安全帶看著他。腦子閃過無數的想法,但是她點點頭微笑。
她不時偷瞄開車中專注的他,好奇著他們的未來會走到哪裡。這樣想似乎有點遠了,才剛開始不是嗎…就算回到了家,洗澡時、發呆時或準備入眠時,她第一次感受到戀愛對她的焦慮,大於有人疼愛的喜悅。原來,談戀愛這麼難,以前總把它想得簡單。
她不安地側身躺著,她為何那麼容易被感動?她甚至不瞭解這個人、家世背景等,就像她當初遇到曾彥翔的時候,只是因為感動…她根本不瞭解他。她閉眼嘆氣,自問自己是不是很好騙。她竟然後悔了…這樣是不是太對不起陳宥鈞了…
或許她應該更豁達地看,沒了也沒什麼,只是再回到這個原點。不,她不是在期待一個終點,而是一位能讓她好好愛的人。
她賴提示音響起,是經理,寫著:「明天午餐來我家吃飯,好嗎?」
她不敢點開讀取。他已經在邀她去他家了,太快了…還是把他想太壞了…
「煩…」她輕聲,下秒她又責備自己了。她點開手機螢幕,輸入:「ok」。
「明天十一點去接妳,晚安。」他回。
「晚安…」她輕聲回覆。
***
「妳喜歡聽什麼歌?」陳宥鈞駕駛著,她顯得還是有點不自在。「嗯…」她一時忘記自己平常都在聽什麼歌,緊張地笑,「還滿多的,不同類型的都有,像是流行、饒舌、舞曲、抒情都有。」她補充,「卡卡、艾薇兒、伊姬、芙西絲、酷玩、陳奕迅、小宇…」她細數。
車終於駛進陳宥鈞家大樓下的停車場,初為戀人間在密閉空間生澀的互動終於暫告結束。打開車門,她的反應猶如重新回到新鮮空氣的懷抱一般,雖然停車場不免汽油味。他牽起她的手,搭上電梯往上。
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隨著樓層顯示逐漸往上。電梯門叮咚一開,陳宥鈞帶著她走向一扇家門,他轉開門鎖,打開電燈。
迷你的客廳,落地窗外是小小的市景,沙發後隔著大面層架書櫃,可看見後方寢室的白色衣櫃、白色床被。換了室內鞋的她踏上木製地板,仔細地觀察這個空間。「午飯我等一下就做好,妳坐在這看電視稍等一下。」他幫她打開電視,她回神,「我也幫忙做飯吧。」
他走向廚房,淺笑,「我做的很清爽,就只是飯、生菜沙拉、燙青菜和肉片、蔥花蛋,加甜點而已。這樣會太少嗎?」他往後看跟來的她,她很滿足,「這樣夠我們吃了。」
她好奇地打開冰箱,「我來幫忙」。冰箱,可是很有學問的,她深知。
他開始燙青菜,一邊用蔥花蛋。她則清洗苜蓿芽、準備千島醬和餐具。菜很快就上桌了,可能是因為肚子有點餓了,這些東西吃起來讓她胃口大開,嘴角不自覺上揚。認真說,這些菜也沒有需要甚麼講究的廚藝。
很快吃飽的他回到廚房準備甜點,嘴巴還在咀嚼生菜的她好奇又跟上去。他將鮮奶倒進碎仙草中,「要幫妳加冰塊,還是熱水?」
她笑,「冰塊,夏天還是吃冰的好。」她莫名滿足,又察覺食物似乎太好搞定她了。她雖想說這樣不行,但食物當前實在很難抵擋誘惑。或許等吃飽喝足了,她就會恢復理智。
「你幾歲?」飯後他們坐在沙發上休息,她突然問。「二十九。」
「大我兩歲,還ok。」她喃喃,「那你家還有其他小孩嗎?」「有阿,怎麼了?」他狐疑,從電視抽神。
「好奇,所以是哥哥、弟弟或妹妹?」
「哥哥。」他凝視她,「身家調查嗎?」
她尷尬地笑,「因為不是很了解你,所以想要問清楚。」她補充,「別小看這些身家調查,這都是很重要的。」
「重要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心虛,她總覺得他的臉變嚴肅了,還是他本來就比較不苟言笑…是阿,他當主管的時候就這個樣子了,她早該知道了。「恩…就是可以更了解你。」他沉默地把眼神轉回電視。
「你,」她偷瞄他一眼,「甚麼星座的?」
「處女。」他直視前方。「處女?」她瞪大雙眼。
他抓起她兩隻手臂,把錯愕的她拉近,「妳對處女有甚麼不滿嗎?」她對這樣的距離感到緊張,「沒有。」
他皺眉,「妳到底在幹嗎?」「沒有。」她小聲。
「呂奕晴,妳現在不需要知道這麼多其他枝微末節的事情,妳只要好好地和妳眼前的這個人相處。還有,妳和曾彥翔真正發生甚麼事,我不清楚,但那未必會發生在我們身上。」他口吻認真,「好嗎?」
「好。」她點頭。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士兵一樣聽話,他的氣勢如同一位將軍。
他鬆開她的手臂,摟她的肩,繼續看著電視。她不自在地看向前方,卻沒有認真看進去螢幕裡面顏色、畫面什麼的。這個姿勢讓她不舒服,氣氛也好奇怪。
談戀愛真的好累…她甚至不敢呼吸,在這個此刻。
「妳後悔了嗎?」他語氣平穩地盯著螢幕。她心一震,怎麼真的這樣問…「沒有阿。」她笑。
「後悔也來不及,妳已經被我騙到手了。」
她的笑臉僵住,竟然直接就這樣說了…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接話。他轉頭,看著她尷尬的神情,揚起嘴角,把她摟得更近。
「嗯…」她不安地蜷縮上身,有些掙扎。「鬧妳的。」他在她耳邊說,隨即鬆開她的肩。她鬆口氣地拉開距離,望著他的淺笑。
「妳太緊張了,我先送妳回去吧。」他起身,拿起她的包包,自若地牽起她的手。起身的她仍一臉還沒反應過來地、緊張地笑,「我自己拿就好。」
「沒關係,我來就好。」他幾眼確認沒有任何東西遺漏在沙發和桌上,就帶著她出門。她默默地看著他的背,腦子亂昏昏的。剛才的表現似乎失禮又失態了…真的好煩…
「呂奕晴,原來妳一談戀愛,就會變成這樣子阿。」他揚起嘴角,似乎是在嘲笑。「我怎麼了嗎?」她不好意思,他們走出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
「其實這樣挺不錯的,我喜歡妳這個樣子。」他笑,「比我想像的狀況還好太多。」他發自內心感到幸福。她不明白,只覺有點害羞。
她的手機鈴聲從包包響起 ,他把包包遞上,她趕緊撈出手機,是奕威打來的。她接聽,「喂?」
「在家嗎?送東西過去給妳方便嗎?」「什麼東西啊?」她好奇。
「老媽不是剛從日本玩回來嗎,有很多伴手禮送去給妳。」「嗯…」她猶豫,不能讓老弟看到陳宥鈞,雖然她也說不清為什麼,「我明天回家拿就好了。」「可是,我想去看妳家長怎樣。」他笑。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我室友是女生,你來不方便。」她慶幸自己有想到理由。「我是妳弟,還好吧。」他挑眉。
「明天再說,今天不方便…」她說時往陳宥鈞一瞧,他又一臉凝重盯著她。
「我開爸的車,不會不方便,」他高興,「我考到駕照了。」她心思已被陳宥鈞的神情嚇到,手指像被雷打中一樣,「我現在有事,等會賴你。」她苦笑後趕緊掛上電話。
「家人嗎,等一下來找妳?」他問。「對阿,我弟想送東西過來,」她小擔心,「因為怕他過來不方便、太遠,所以想說我明天再回家拿。」
「還是我順便載妳回家?」「不用啦。」她慌張,「坦白說,我覺得我們才剛在一起,先不要讓我家人知道比較好。感情還沒穩定,不要讓我們有太大壓力嘛。」她擠出微笑。他只是將她的包包又再提過來,「走吧。」
她坐上車,拿出手機傳訊息給奕威,「我改天過去拿吧。」
他秒讀,「不會假日還在加班吧?」
「才沒有,和大學朋友吃飯。」她輕嘆,看向正在等綠燈的他。他忽然扭頭,她趕緊把頭轉回前方路況。
「周一上班來載妳喔。」他淺笑,她客氣,「不用啦,不順路。我自己上班ok的。」「你怕同事知道我們的關係嗎?」他凝視瞳孔晃動的她,「先不要讓他們知道好了,有點尷尬。」
「好喔。」他看向綠燈亮起。
終於回到家,她癱坐在椅子上,有種腦細胞全死光的感受。她的確很多是有心靈的悸動,可是那是愛嗎…她不明白…
***
從經理降為組長的他一早向新經理交接業務,也很快就對自己的業務駕輕就熟,他竟然可以準時下班了。他走過還在低頭苦幹的呂宇晴,刷退下班。
她帶著怨氣地想,冷淡根本是他的拿手絕學。也做得太徹底了…還真的裝作若無其事、就像陌生人一樣,還想說他會偶爾來關心一下她。這一切都讓不自覺會注意他的呂宇晴自覺愚蠢。還好是不同組的,同組恐怕更難過了。
她不是心裡有期待,她暗自在心裡表述。她意識到此刻的意識有點病態,她是有點在意他,但一面又裝得抗拒、無所謂。
這樣不行,在道德良心上她過不去。錯!又錯了,怎麼只剩義務感…還怎麼談情說愛,她苦惱地搔搔頭,有點煩躁地處理公事。
工作終於在七點先暫告一個段落,她在捷運上滑著手機。秦致遠傳送照片,她好奇點開,他和曾彥翔在澳門大三巴旅遊。照片中的曾彥翔正看向別處,她只要想到他、看到他,內心還是一絲刺痛。她又嘆氣。
她只回了一個卡通人物比讚的貼圖,就把手機螢幕關掉。曾彥翔讓她愧疚感好深,深得讓她快照不到陽光。他似乎也有同樣感受…
此題無解了。她真不希望一直這樣下去,雙方都停止吧、各自去愛人吧。她想她會衷心祝福的,即便必須克服內心的酸楚。
***
內心的焦慮似乎讓她抵抗力大減,隔天一早醒來竟然喉嚨痛、腦袋昏沉。好像被命運之神懲罰一樣,罪名就是自己搖擺不定的心思…她摀著有點熱的額頭,望向窗外明明是明媚的早晨,最近天氣也沒有變化很大,也沒有流感流行。她無奈咬牙,起床梳洗。
她戴著口罩刷到,遠遠一望陳宥鈞已坐在最裡面的角落。他似乎很認真地低頭辦公,難怪效率這麼高。她心淚地坐到座位上,希望這些病徵可以消失,不然她就快被口罩悶死。
不知道分鐘有沒有繞了一圈,她被打斷。「呂奕晴,妳生病喔?」陳宥鈞站在她身後,腰微彎地小聲地說。她詫異,「沒有,只是頭有點昏,可能是昨天太晚睡了…」她話還沒說完,他手心已經貼在她額頭上。
她嚇得趕緊閃開,已經瞄向四周,希望沒人看到。「出來,」他手插口袋走出去。她皺眉,這樣不會被發現才怪…她起身,走出去。她盯著他的背,離他將近五公尺,直到他們走進樓梯間。
她正要開口,他手又貼上她額頭,「好像發燒了。」「只是體溫高而已。」她苦笑,擺動手腳,「你看我挺好的。」她盡量表現自己精力旺盛的樣子。
「下午請假吧。」他嚴肅。「我下午要帶新經理去認識百貨店經理和合作廠商。」她攤手,「我真的還好,別擔心,不然我明天再請假。」
「下午行程我去就好了,我是前手我清楚。」
「我是承辦人,我當然是最清楚的。」她在內心跺腳。「要論資歷嗎?總之跟我去經理辦公室報告。」他又推啟樓梯間的門,直走出去。
她煩悶,這個人是在生氣嗎…我才要生氣吧,為什麼要擅自幫我決定…她憤恨地跟上,「陳組長,我不喜歡這樣。」
他駐足轉頭,凝視她。她慌張但堅持,「請尊重我。」
「妳以為妳拖著生病的身體帶長官去見合作夥伴,算是敬業嗎?」他語氣冰冷,「妳腦袋夠清楚嗎?長官聽得懂妳戴口罩在講什麼嗎?不要到時幫倒忙。我最討厭沒有效率的事,生病就要請假,要工作就等精神好的時候再來加班。」
她又氣又窘迫地站在走廊上,就像一個被長官罵的員工,所幸只有一兩位不知道哪個部門的員工經過。他們凝視彼此,彷彿精神在抗衡著。她無語地把眼神飄開,他轉身,「走吧。」
陳宥鈞迅速地和經理報告,經理忙著搞懂一堆業務,沒什麼心思理這種小事,連頭都沒抬就應允了。他們走出辦公室,她低著頭收拾東西。他走過她時,瞄了一眼,「記得去看醫生,午餐也要吃。」她不想搭理。
刷退後,身心俱疲的她回到家,拿出剛超商買的包子、茶葉蛋和奶茶。迅速嗑完之後,就更換衣服回到房間倒頭大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