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黃易群俠傳」,有感 ——兼弔黃易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鷹揚於無極大地上的一聲霹靂。

看啊 孤獨的俠影瞬間挺立在

一度連綿高聳的斷巖前

(我輩含淚歡喜的嘆息:)

無際的時空再度壯麗展現

刀光交映的天人次元

江湖久違的千載夢域!


傳鷹來了。

密藏八荒的群俠紛紛跳出,將冷的心旋即

增溫。激情出韒。

隨著縱橫萬里的蒙古鐵騎滾滾崛起

驚雁宮巨人般傲視蒼宇

青春的熱度方自隨著光寒一閃

升至沸點

令人屏息的「戰神殿」前

(許是昔年失落蜀山的一座皇林廢墟?)

達達的白馬輕躍

穿過十丈雲層破碎的紅塵

(我輩才愕然覺知:)

重現江湖的劍仙

許是22世紀的未來戰士!


項少龍來了。

多少因緣伴著一次錯誤的按鍵

逐一掀露出,不只是大秦帝國的風雲祕史

我輩俱成時光機的常客

不時仗劍的出古入今

在真實與虛擬、傳說與歷史、次元與超時空的隙縫

行俠打怪、情義結盟

──多少日夜來去後

悠悠的懷古之情或不等同功力的高下

身上背負的仍是一首傳唱武林

豪邁又激越的斷劍之歌


絕代雙驕的記憶猶新,韋小寶的搞笑仍在耳邊

大唐雙龍來了。

翻雲覆雨的宗師每每半現半隱

的期待,有緣人,承傳

古老中國的武學秘笈!

──即令經濟風暴席捲了大半個地球

虛幣追不上虛寶的增值

繁華揚州仍是藏龍臥虎的中心

打坐、交易、充電、八卦、乞討‧‧‧

堅持孤獨的我輩

自當和亦龍亦神、九世輪迴的凌渡宇

(宛若東方的印第安那瓊斯)

與星際浪子,方舟繫手結伴

一身俠膽的共赴冒險之旅

定期闖關、吸取加值能量

漠漠體驗人神魔的終極奧秘:

我是誰?

星星在呼喚誰?

奇情的大千世界埋著多少密碼?

當愛情綁架了那顆心

此刻的你要怎生來到昨日

識出明日才誕生的情人?

傳說中的神器一旦出土

誰掌握了拍頻的第一時間

絕大多數的會家子啊

都知道:便無懼於PK和區王!

或身發寶光,帶隊「打天下」

或晉身百曉生的「排行榜」

俠名留香的傳奇

因為黃易、更因為網路

誰,有誰,不想自己書寫?


夜涼了。

週遭的鍵盤聲不斷起落

幢幢俠影從小螢幕躍到大電影院

(我輩不能不嘆息:)

雖仍在五大洲流動

不眠的歲月漫漫而去

瘋狂練功的少年代有人出

──鏗然一閃

目光緩緩的轉到有點褪色的書冊上

俠啊俠

也許已是地球村了

也許遊戲只得放鬆部分的情緒和,人性

能領一世風華、伸張俠之大者的那個玩家啊

(我突然自問:)

卻在哪裡?


鏗然再閃

斷。線。了。


後記:古龍曾在《多情劍客無情劍》一書的代序裡指出:近代的武俠小說若由平江不肖生《江湖奇俠傳》開始,至還珠樓主的《蜀山劍俠傳》到巔峰,到王度爐的《鐵騎銀瓶》和朱貞木的《七殺碑》一變,到金庸《射鵰英雄傳》又一變──以上,很幸運地,我絕大多數看過。

當然,被視為「新派武俠」巨匠的古龍本人,也是求新求變的一代宗師(《絕代雙驕》、楚留香系列、小李飛刀、陸小鳳等等均是代表作)。也許因這個緣故,儘管同期與後繼者如倪匡、天才型的溫瑞安,號稱「新派武俠」三巨頭之一梁羽生(我曾於2005秋的雪梨親訪了這位可親的作家,惜已於2009年過世),乃至更新一代的武俠作者,儘管名家輩出,簡單的說,就我個人而言,要到黃易(1952-2017 )寫出《破碎虛空》(主角是傳鷹),才感受到新的一變:此書他很用心的把「禪」引入,提升了武俠「境界」。雖在古龍書中也有「禪味」,但並非重點,著墨更少;當他繼續推出《尋秦記》(主角是項少龍),這種「出古入今」的寫法,因為比《蜀山劍俠傳》的時空背景多出了一個未來,在人物觀點上,也加入科幻元素,可算是繼古龍之後,為「新派武俠」真正邁出了一步。

雖說一步,只要是創作者都知道,「創新」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金庸封筆於《鹿鼎記》是正確的。搞笑的韋小寶實是小說中的稀有典範,可與西方文學的「堂吉柯德」比美。金庸的文學成就,也絕非馬悅然等漢學家所形容的那麼差勁。越是好的中國文學,越容易有因為語言、文化、民族等等差異,造成難以邁過的坎。《紅樓夢》是一例,武俠小說是一例,以中文書寫的詩歌亦是一例。

只是坦白說,黃易接著書寫的《大唐雙龍傳》和《翻雲覆雨》雖也有求變之心,也都是長達超百萬言的武俠小說,(前者似乎有意跟古龍《絕代雙驕》別苗頭而後者加重了抒情成份)都比不上《破碎虛空》與《尋秦記》的文學性與獨創性。

但黃易的才華(或說創作領域和企圖心)並不限於此,他對科技和玄異的涉獵亦相當廣泛獨到,雖在科幻部份不及近年崛起的劉慈欣(1963-)那般深入到位,也有自己的一套,像以方舟為主角的《星際浪子》令人心生遐想,《魔女國》則可謂披著東方武俠外衣的歐洲浪漫冒險小說,顯然也是新的嘗試。

同時以凌渡宇為主角書寫的「玄幻小說」,主角雖如007加上印第安那瓊斯的綜合體,十多部的內容卻各自獨立,觸角面既廣,兼具深層思考,復融嚴肅理念和娛樂性於一體,絕非流行市場的一般科幻小說而已。

更可貴的是,如同金庸三次修正作品(有人單從商業販賣角度看待,實在不夠公允),近年由「時報」出版時,黃易也是認真的推出校對「新版」,除了修改濃縮,更自覺的提升文筆的文學性(這可說是任何文體形式創作的基石),而新作如《雲夢城之謎》、《封神記》,前者是推理式的,有武俠小說中少見的懸疑、更多的詩意、和對人性更深的描述;後者氣魄更磅礡,情節生動曲折,不僅超越先前的《星際浪子》,包容了整個宇宙,縱橫千百萬光年時空,就其中的想像力而言,足可比美還珠樓主的《蜀山劍俠傳》,而其對尖端科技的認知、發揮、亦達到相當高度!令人不得不讚佩!

這些先決之因加上部部作品幾乎等同「暢銷書」,繼古龍、金庸之後,網路遊戲推出了《黃易群俠傳》,也是很自然的事。

至今為止,已就其《破碎虛空》、《大唐雙龍傳》、《翻雲覆雨》、《星際浪子》、凌渡宇的《龍神》等製作,陸續上網。

相信《封神記》、《日月當空》等也能逐一製作上網。

而這也是我唯一認真玩過的「線上遊戲」。

由於看過原作(不只一遍),本身對武俠世界的熱愛亦有多年了,在上網玩時,除了已有不能和原作比較的心理準備(文字本不同於畫面),對「線上遊戲」所顯現的虛擬魅力,亦相當著迷喜愛;惟在和其他玩家溝通時(從小學生到中生代的男女上班族均有),越貼近真實人性,越和想像中、書本中的「武俠天地」疏遠──可能就因這等相對落差帶來的感受吧,使一直有意寫「武俠詩」的我,儘管寫的是「武俠」,還不免發幾聲「人」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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