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轉型之路：從《 748 》回顧婚平運動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行政院長蘇貞昌與黨團經多日蹉議、協商，終於趕在三個月前的排程期通過「748」草案，順利將該案送入立法院供立委辯論與審查。而所謂「748 施行法」究竟提供了性少數民眾什麼保障？又為何再度掀起挺同與反同派繼「民法／專法」、「同性婚姻法／同性伴侶法」後再一次的交火論戰？


什麼是《司法院釋字第 748 號》？

這一切其實要從兩年前的大法官釋憲談起，2017 年 5 月大法官於釋憲文提及：

點出現行民法親屬編針對婚姻規定，將同性婚姻排除在外顯然是有缺失且違憲的。該文並裁示自釋憲公布 2 年內，有關（立法）機關必須完成相關法律之修正或制定，否則同性戀侶即可直接循民法婚姻章之規定，登記並享有該法已羅列之各項權益。上述這段文字即是所謂「748 」（司法院釋字第 748 號［同性二人婚姻自由案］）。

大法官的裁示等同宣告了為期兩年的最後通牒。這促使社會隨即燃起「修民法」與「立專法」兩派的對立之爭。反同派更先聲奪人於 2018 年 4 月搶先通過三個公投提案（民法排除、另立專法、禁同志教育）並順利完成第二階段 30 萬份的連署門檻；無獨有偶，挺同派隨後也提出二案回應，並創下公投連署「史上最快達標紀錄（37 天）」。在公投門檻下修、綁定九合一大選等條件下，反同三案公投最終均以超過 600 萬票的同意票拿下，風勢底定，各界遂逐漸轉焦討論專法之名稱與內容。

值得注意的是，反同三公投中第 12 案（以民法以外形式保障同性權益）支持度明顯較低，護家盟當晚隨即發表回應、明示與提案者（下一代幸福聯盟）切割，並重申大法官釋憲本身就存在問題，對於下福盟退而求其次的專法立場也不該支持。這份聲明所代表的是，護家盟認為在主流民意背書的情況下，應該揚棄專法的委曲求全，並拒絕給予同性伴侶任何立法、權益保障的機會。顯然，公投內文不過是反同團體用來試水溫的幌子，進而成就這一步進可攻、退也可守的假棋。

而隨著釋憲兩週年將屆，雙方逐漸將戰線延燒至專法制定，再一次對於「婚姻」定義的鬆動產生爭端，這表現在雙方擁戴專法名稱「同性伴侶（同性共同生活）」vs「同性婚姻」之上。是以，在攻訐僵持不下之際，行政院乃選擇迴避名稱（配偶、伴侶、婚姻與夫妻等）上的爭議，以中立性質的《司法院釋字第 748 號解釋施行法》，作為最後拍板定案的專法名稱。


748 施行法所揭示的保障意涵

施行法名稱公告隔日，草案 27 條全文也出爐問世，然細究其內容不難發現「準用」民法現象十分普遍，諸如財產、債權、扶（贍）養及監護俱然。顯示出行政院在尊重公投結果，不更動民法的主軸下，在文字及規條權益上都做了很審慎的研擬。反之，專法一案的提出意味著護家盟「拒絕修法、不承認專法」的目標失守，其遂提出嚴正抗議，認為大量準用無異動搖了民法婚姻的保障對象，是對公投結果、主流民意的漠視與背棄。諷刺的是，748 施行法正是釋憲與公投所共同決定的社會產物，氣急敗壞的控訴不但充分顯其「民意包裝」下的歧視真貌，也為當時將第 12 案用過即丟的取巧手段挨了一記響亮亮的巴掌：來不及了。

至此，這 27 條草案確保了一件事：5 月釋憲兩周年後同性戀者一定可以結婚，要嘛受到 748 施行法所保障，要嘛（倘若法案在立法院沒喬攏、流產）就逾期直接納入民法裡頭。當然，草案內容仍需要經審慎評估，社團法人伴侶權益推動聯盟及社運先鋒祁家威均點出，法條中對於跨國籍戀侶、姻親定義（及其權益）與無血緣收養等內容仍未臻完足，期待於未來會期中進一步釐清，但也給予為政者力抗逆勢風向、社會壓力最大肯定，畢竟就如立委尤美女所言：「先求有再求好！」

性別、婚平議題向來是隨政黨輪替不斷互拋的燙手山芋，輿論風向神格化顏色、派系固然不理性，但膽敢直面人權議題、甚至賭上政治風險，在「在野旁觀、執政怕事」生態行之有年的台灣政壇，這次的突破絕對是有目共睹。話說回來，到底是人權至上還是意識形態先行的明爭暗鬥，等法案送進立法院後不就自有答案了嗎？要做的事還很多，明眼人如你我也不妨藉此好好扮演監督者的角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