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終章 靜止的齒輪再度轉動

現在的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

身為天孤鳳鳴的我，與身為伴天凰啼她走過許多風風雨雨，在人鳥族流浪中央大陸各地時，一起對抗敵人。後來彼此欣賞而交往，到結為連理。一同吃過飯，洗過澡，睡在同一張床上，牽手，擁抱，接吻，直至親眼目睹她在我面前死去。

而身為白鳳炎的我，卻被身為寒鴞雪的她給利用。我的信任就如同我送給她一把可以保護她的刀，她卻不拿來保護自己，而選擇捅向我。

我是愛著她的，但卻又有一部份討厭她，但討厭她的這個部分，卻又因為我也喜歡她而沒那麼厭惡她......說到底，我的這個喜歡，究竟是因為身為白鳳炎的我喜歡她，還是因為前世天孤鳳鳴與她相戀相愛的記憶才喜歡她的呢？

......是說，那個我究竟是誰？現在的我，到底是天孤鳳鳴還是白鳳炎？

「想那麼多幹嘛，就一句話，現在的你到底愛不愛她？」金水在一巴掌將我拍醒後，問出了一句直抵我內心深處的話，像是飛鏢般直指標靶的紅色中心，我反射性地開口。

「廢話，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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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與九嬰鸒翦的大戰落幕後，我們朝彼此靠近，在伸手便能觸及到對方的距離停下來，我抬頭凝視他的雙眼，他的眼眸還是如此的銳利。也許是伴天凰啼的記憶影響，那蘊含的堅毅光芒對我來說恍若隔世，像是矇上一層百年時光的薄紗，讓我想揭開紗布封住他的唇，卻又受到寒鴞雪的記憶催化，使我覺得那眸子如利刃般刺進我的心坎裡。

直抵我內心的刀刃，是身為寒鴞雪的我對他的愧疚，因為我打算利用他，以及我的祖先寒鴞亮，也是令他的靈魂永遠被禁錮在浮雲島的罪魁禍首，是這一切悲劇的開端。

我想擁抱他，卻又在即將觸碰到他時，突然地停下腳步，與垂下準備舉起的雙手。並回了一句，給我一點時間，三天後早上五點，大樹傳說頂樓的觀景平台見。

回覆我的，是緊繃且糾結在一起的五官，與一個輕吐出的好，讓我好想像以前那樣伸手給他揉一揉，叫他放輕鬆點，別緊繃著臉，會長皺紋。

握住通往陽台的門把，輕輕推開，外頭的天空還未完全亮起，平台外圍的不鏽鋼欄杆倚著一抹白色身影，他就站在那裡。

雙拳不自覺的緊握，隨著逐漸加快的心跳，我往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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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正視彼此雙眼的兩人一同出聲，又一同噤口。

呵，白鳳炎心底湧起一絲玩味的笑意，縱使橫跨百年光陰，兩人的默契仍未消逝。

「你先說。」

「好，我先說。」男人還是要主動點的。

......

正要開口，話語卻又梗在喉頭，白鳳炎的感覺到心跳鼓動的越來越快，手汗直冒，嘴巴乾渴。

......不管如何，我非說不可。

「雖然身為寒鴞雪的你對我做了那些事，但我還是愛你，也不討厭你。」

「咦？」驚訝的表情刻劃在姣好的臉蛋上，一雙靜謐的湖面圓瞠放大。

「金水她問我到底愛不愛你，聽到這個問題，我內心湧起的第一個感覺是，廢話，我當然愛啊。不管是天孤鳳鳴的記憶也好，白鳳炎的記憶也好，都無所謂，我決定順著感覺走。讓我們重新開始，不是以鳳鳴和凰啼，而是以白與寒的身分，我會如百年前那樣一直陪伴在你身邊。請跟我交往吧，寒鴞雪小姐。」

雪白的倩影撲進懷裡，白皙的雙手捧住白鳳炎的臉頰，香唇封上。白鳳炎先是如驚嚇的貓般抖動了一下，卻又慢慢沉醉進溫柔的芳香裡，舌頭輕輕撬開豐滿的唇瓣，滑入，彼此相擁糾纏。除了唾液，味蕾也在嘴角邊感覺到海水般溫熱的淡淡鹹味。

東邊的陽光漸漸甦醒，從遙遠的光年之外穿梭而來，降臨於融為一體的兩人身上，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完完全全的靜止了。

時間的齒輪再度轉動，相融的兩人緩緩地分離，牽起一條黏稠的透明絲線，於朝陽間閃閃發光。

「好歹也讓男生主動一次吧。」白鳳炎嘟噥一聲，抓住寒鴞雪圓潤的雙肩，拉過來，嘴唇再次堵上。

晶瑩的淚水流淌，寒鴞雪闔上明鏡般的雙眼，雙臂環抱住白鳳炎的脖頸，兩人再度合而為一，在悠悠天地之間化為日出雲海的一部份。

「走吧，滄滄，他們已經沒問題了......怎麼了？你還是不放心嗎？」

「不是啦，這幾天偶聽阿炎說過後，也了解阿雪和阿炎的事了，但是之後那個停在螺西鎮上面的那個島，偶們要怎麼辦？」

「那個嘛，我們過幾天再來想辦法，現在就先別打擾這兩個人吧。」

「好，偶知道了。」

觀景平台入口的鐵門微微開啟一點縫隙，身材高挑的金髮女子，雙手抱胸依靠門扉，看著對面盤坐於地的藍髮男子，相視微笑。

#異世人生第一部 螺西浮雲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