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战纪 14 空寂第六界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最后一根柴火也燃尽，散出一股淡淡的烟气，在午夜的空气里没升多高就不见了。
月光倾泻下来，将一个原本多彩的世界照得黑白分明。
好像整个世界都睡着了，就只剩下一些虫子还醒着，爬过落叶，咬着小草，发出悉悉沙沙的声响，在这片草地上尽情地享受着它们短暂的生命。
冷心被一些小虫子吵着了，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但又实在太困，只勉强把眼睛撑开一条缝。
三京的额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动，是一个佛家的“卍”字法印？怎么连他的身体也隐隐闪出金色的微光？
一阵浓浓的倦意又涌了上来，冷心的眼睛再度沉沉地闭上。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发光呢，大概是我太累看错了，又或者，那是月光吧。
……
“毁容啦！毁容啦！”
三京杀猪般的狂嚎让冷心惊醒过来，睁开眼睛看见三京又蹦又跳，神似癫狂。
莫非三京身上的药效再度复发，这次伤到的是他的神智？
“三少爷，冷静！冷静！”神音在旁慌得手忙脚乱。
“冷静？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叫三爷冷静！三爷现在毁容了，有什么能比这更糟糕？！”
冷心凝神一看，终于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三京脸上被一些小虫子叮出好几个包包。只不过作为包包来说，也大得有点过分了，就像是被毒蜂蜇出来。其中一只眼睛肿得只能露出一条缝。脸上，头顶上，更有几处又红又肿的地方。最显眼的是鼻子，看起来像小孩子过生日吃的红鸡蛋。
眼看三京这个样子，冷心想笑又不忍笑，轻咳两声说道：“看你现在这副活力十足的样子，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怎么没有大碍？严重得很！你没有看到三爷毁容了！”三京指着自己的红鼻子，那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因为激动又稍稍撑开了一点。
“这一点小问题还算不上皮外伤吧，过两天就没事了。”
“为什么你们一点事都没有？”三京终于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啊，大概我是神族，小虫子不敢靠近吧。”神音歪着脑袋想了一下。
“因为我身上带着驱虫香，大部分虫子都怕这种味道。”冷心说道。
“其实，三少爷，我想还是你的血惹来问题吧。一直以来，总是有很多妖魔鬼怪想得到你的血，一路上总是招来很多麻烦。要不是长风哥哥一直帮你赶走那些妖物，你可能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可我没想到连虫子都喜欢你的血。你有没有问过云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就问过了，他说要把我剖开研究一下才有可能知道。”三京撇着嘴巴，极为郁闷。
“要不，叫月痕弄些药给你涂一下吧……”神音偷偷望了一下三京，现在“月痕”这个名字可是敏感字眼。
果然，三京一听就气炸了：“说什么三爷都不会再用他弄出来的东西了！”
“那先试试我这药膏吧。”冷心将一个小瓶子交给神音，“神音你帮他涂一下看看。”
这些药膏果然有效，不过一会三京脸上的包包就开始消肿。
“哈哈，这药膏真管用！那么接下来……”三京兴冲冲地把上衣脱了下来，“麻烦你们帮我涂一下，我全身上下还有很多个包包。”
冷心和神音一时间惊呆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看三京要脱裤子，冷心情急之下猛然出手。
一声响亮的虎啸，一声三京的惨叫，飞逝的身影划出一道如同风筝断线的轨迹。
“臭和尚，躲一边叫赤瞳帮你弄！”
“臭女人，至于要使出白虎杀魂么！至！于！么！”
狼狈万分地挂在树枝上，三京忽然眼睛一瞪，冷汗无声无息地渗了出来，他意识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瞬目神诀又不管用了！
……
走在阳光明媚凉风习习的小道上，神音显得心情大好，不时大笑大叫惊起树上的鸟儿，看着它们忽的一声扑翅展飞就觉得很有成就感。这小姑娘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让人心情舒畅，看着她的笑脸好像什么烦恼都飞跑了。
另一边，三京耷拉着脑袋，满脸阴沉之色，像暴雨来临之前天空上聚满的乌云。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仰着头又是满怀感慨地沉沉一叹：“唉！”
“我说你这和尚，从出发到现在，你已经唉了十几次。你身上的那些包包已经开始消肿了好吧。”眼看着三京一而再流露出这样一副悲痛愁苦的模样，冷心终于被他烦透了，忍不住说了他一句。
“你啊，不懂我的心，你怎么懂得我要面对的凄风苦雨……”
三京抬起头，欲作流泪状。冷心看得头皮发麻，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发出啪一声轻响。
“三少爷，莫非你的瞬目神诀又失效了？”神音回过头来对三京笑了笑。
“还是神音了解三爷，你说现在怎么办才好？”
“瞬目神诀？那是什么东西？”冷心问道。
“神音，讲解。”三京有气无力地嚷了一句。
“简单来说嘛，是一种能够看到未来的术法。有这神诀的保护，冷心姐姐你在揍三少爷之前，他就已经看到自己被打之后的情景。所以，如果这神诀要是管用，冷心姐姐你刚才是打不中三少爷的。一直以来三少爷都是依赖这神诀才活到现在，要是神诀不管用，他可能很快就会被妖怪吃得骨头都不剩。”
三京哭丧着脸呜了一声，冷心的拳头应声抖动一下。
“拜托你不要老做出这副样子，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看吧，在妖怪来到之前，我就要被这暴力女打死了。”
“你说谁是暴力女！”
“呜……”
冷心：“……”
神音：“……”
神音：“三少爷，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悲观嘛。现在冷心姐姐在我们身边，谁敢对你下手？再说，你之前也出现这样的情况，后来不是恢复了？”
冷心：“那之前那次是怎么一回事？”
三京：“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有一次云叔带着我和长风经过鬼妖岭，我不慎跟他们走散……”
冷心：“你说的，可是那个连灭妖师都不敢靠近的鬼妖岭？”
三京：“除了那个鬼妖岭还能有哪个鬼妖岭？”
冷心：“那……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三京：“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天晚上我像疯了一样不断逃亡。云叔教我的术法一个都使不出来，数不清的妖魔鬼怪追着咬我，我拼了命一样不断使出瞬目神诀，把魂力全部都耗尽了，然后……”
冷心，神音：“然后？”
三京：“然后，我当然晕过去了。”
神音：“真没惊喜！”
三京：“那时候我才六七岁，能做出怎样的惊喜？后来是云叔把我救出来的。那一次之后，我就用不了瞬目神诀。直到两年之后，这神诀才慢慢恢复过来。”
神音：“看来这问题也不大嘛，你就安心等两年吧！”
三京：“两年？！三爷怕两天都熬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神音：“不就是空寂城么，我觉得那里挺好玩的，也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想起某些吃过的好东西，神音一脸憧憬。
三京白了神音一眼：“上次我们是跟云叔和长风一起去，当然像游山玩水一般轻松惬意。可这一次，只有我们几个去。”
神音眨了眨眼睛望向沉默中的冷心：“冷心姐姐你一定知道这个空寂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吧，难道那里很危险？”
冷心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神音，却问向三京：“和尚，你说的可是认真的？接下来我们真的要去空寂城？”
三京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心想，这下子暴力女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拉上她一起同行了。
“冷心姐姐，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你们的神色都这么凝重？”神音的好奇心被这两人吊了起来，不问清楚浑身不自在。
“这么说吧，神音。”冷心向神音苦笑了一下，“那里是一个随时会让人丧命的地方，不管你是人，是鬼，是妖，是仙，还是神……那里是五界都管不着的地方，甚至有人说那里独立于人间、天界、鬼渊、妖国、魔域，那里自成一界，称为空寂第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