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名與除鏽 肺炎疫情下的 台灣政治清洗暗流

撰寫：林嘉禾

2020年台灣大選的狂熱情緒，並未隨蔡英文的大勝而歸復平靜。正當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多地蔓延之際，一股政治清洗的暗流也在台灣湧動。2月初以來，各種“正名”呼聲此起彼落，同時，針對國民黨籍台中市長盧秀燕的“除鏽”工程，也悄然進行。

先來看正名的部分。“正名”的典故源自《論語》，子路代衛君詢問孔子，施政最重要的是何事？孔子答曰：“必也正名乎”，他並進一步解釋正名的重要性，指出名不正最後會導致人民手足無措。孔子認為的正名，其實就是“定分止爭”，減少爭執是邁向社會和諧的第一步，也就是所謂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後世將之衍生為合理化、正當化特定事物名稱的行為。

用在當代台灣政治上，“正名”一直被拿來與“國家正常化”相提並論。贊同此論的人認為，“中華民國五權體制”並不適合台灣、且是外來政權所引入、更對《中華民國憲法》當中的中國元素（如蒙古、西藏、領土等）十分感冒。台灣兩大黨之一的民進黨，其黨綱就有“建立主權獨立自主的台灣共和國”條文，但是經歷2008年敗選後的數年調整，目前民進黨的國家論述改為“中華民國台灣”、“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於中國的國家”。

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一開始碰到的“正名”是中華航空正名，這是因為包含意大利等國在1月底陸續限制中國班機前往，因為區域標註包含台灣，所以不少輿論指出因為華航英文名稱為“China Airline”，才遭“誤認”而禁航，但其實長榮航空等台灣其他航空公司也沒有成為例外。事實上，呼籲華航正名，早在陳水扁執政時期就曾提出，蔡英文2016年上任後也有此議，但最後都沒有下文，這次是第三次了。對此，立法院民進黨團書記長鐘佳濱認為，這些都是長期以來的根本問題，“去討論更名問題是要持續去做”。

而第二個碰到的就是“台灣正名”，這與華航正名其實相連動。因為肺炎疫情，許多國家限制中國籍旅客到訪，而台灣往往也隨之被視為疫區。對此，綠營媒體、社團與政治人物提出的方式就是台灣正名；他們並不滿足於“中華民國台灣”，反而認為，唯有正名“台灣”才可以擺脫英文國名當中“China”造成的諸多“困擾”。2020年2月初以來，台媒版面見到的台灣正名呼聲，可謂此起彼落，3月1日更有台灣社等7個獨派社團發出聲明，呼籲民進黨政府正視台灣正名的問題。伴隨正名運動的暗流，更有“憲政改革”作為配套的呼聲，這對於台灣朝野各黨“下修投票權至18歲”的共識，增加了更複雜的政治考慮。

第三個正名，則是針對“武漢肺炎”。2019年新冠肺炎原先名稱“武漢肺炎”，但中國大陸衛健委在2月8日宣布將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暫時命名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簡稱“新冠肺炎”，英文名稱為“ 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簡稱“NCP”。而2月12日世衛組織（WHO）也正式宣布，將2019新型冠狀病毒引起的肺炎命名為“COVID-19”。對於中國大陸與世衛組織“正名武漢肺炎”，台灣官方卻持相反態度，堅稱為了讓民眾方便了解跟溝通仍然使用“武漢肺炎”，台灣衛福部長陳時中甚至喃喃反問，叫“中國肺炎”不就更糟？

包含武漢肺炎（不）正名、華航正名、台灣正名等，掀起討論的原因或結果，都是為政治正確服務。所謂的政治正確，乃是把具有“中國元素”的地方視為藏污納垢，進而必須加以“除垢”；同時，“中國的負面印象”也被進行“留垢”處理。這種觀點在2019年以來不斷舉著“抗中保台”大輦的民進黨眼裡，無疑是一種政治助力。

除了“去中化”清洗之外，第二條暗流是“除鏽”。目前高雄市長韓國瑜面對罷韓工程聯署突破50萬份，位子已經岌岌可危（下一步投票通過門坎約為58萬票）；而國民黨另一個直轄市長盧秀燕也悄悄遭遇“除鏽”的挑戰。“公民除鏽工程”、“罷燕行動聯機”等團體發起的罷免盧秀燕行動，理由包括“空氣沒換新”、“售賣社宅用地”及“逢龍必反”。

姑且不論“逢龍必反”（指民進黨籍前台中市長、現任台交通部長林佳龍），光是空氣沒換新，應該歸責於中央還是地方，就已是爭吵不休的話題，畢竟燃燒煤炭的台中火力發電廠，主管單位是中央政府，並且在2020年1月通過增加燃煤機組的環評，未來總體裝置容量達810萬瓩，可能成為世界最大火力發電廠。

而居住正義，更是台灣社會多年來的普遍性問題，在地價飛漲以及建商捍衛利益的遊說下，多任台灣總統都無能解決，蔡英文“八年20萬戶社會住宅”政策，也早已被台北市長柯文哲斷言篤定跳票，柯文哲曾分析，台北市興建1.8萬戶設宅，就要投入1,000億元（新台幣，下同，1新台幣約合0.03美元），還不包含土地成本，總經費是1,300多億元，當中都發局規劃788億元要用借的，光是利息就要200多億元。話說回來，盧秀燕以38億元售出社會住宅用地給建商，本該批評，但是並沒有人歸咎蔡政府社會住宅政策跳票的問題，這無疑是一種雙重標準。

而目前除了國民黨籍韓國瑜跟盧秀燕外，民進黨籍的縣市首長並未傳出有罷免的消息或舉動。為何藍綠縣市首長會受到“差別待遇”？要解釋這個現象，必須回歸政治正確來看，最本質的原因，還是在於這是特別針對藍營所做的政治清洗，但是清洗的理由或內容經部經得起考驗，就見仁見智了。

最後，“正名”與“除鏽”對兩岸關係來說也是隱憂。因為不論“正名”或者“除鏽”運動，都涉及了對中國元素的“除垢”（如中國國民黨、中華航空、中華民國等），這裡面雖然有很強的內部清算考慮，但同時也破壞了兩岸關係穩定的可欲性。畢竟台海的“現狀”已經相當敏感，一有風吹草動都可能讓兩岸關係變得更差，未來民進黨政府專注防疫之餘，也必須小心處理政治暗流沖擊下的兩岸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