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精選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卅叄)

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Now it looks as though they’re here to stay.
Oh, I believe in yesterday.
Suddenly, I’m not half the man I used to be.
There’s a shadow hanging over me.
Oh, yesterday came suddenly.

星期六,纛島漢江公園籃球場。
打波好似已經變咗我嘅一個 Saturday morning ritual。每個星期六,老地方,同一班人;又唔係完全同一班人嘅,今次多咗 Chloe。
打咗幾個 round 之後,大家都坐咗喺場邊休息飲水。呢個時候,Chloe 碌咗個籃球嚟我度,然後企咗起身,好 cool 咁同我講:「1 on 1!」
在場嘅其餘四個人,包括我在內,都同一時間望住佢,唔係好相信自己對耳。我行到佢前面,用身高壓一壓佢嘅氣焰,然後好 cool 咁用廣東話同佢講:「買板唔知埞。」
佢冇理我,除低佢嗰條啪鈕 Dream Team 長褲,以短波褲上陣;我又見到佢對 42 吋長腿。好!為咗呢 84 吋,嚟啦!
估唔到,我同 Chloe 第一次嘅 1 on 1,竟然唔係發生喺床上,而係籃球場上。
二十分鐘過後,我同 Chloe 仍然未分勝負。
我必須承認,Chloe 比我想像中好波(唔好亂諗嘢)。打咗二十分鐘,佢依然打得有板有眼;運球、射籃、走籃全部都掌握得唔錯。我終於明白,原來佢嘅身高,係同打籃球有關嘅。後來我先知道,原來佢高中嗰陣,係校隊隊員。
比賽繼續進行,Chloe 喺一個中距離位置起手,我從拋物線角度估計,佢呢球應該會撞框唔入,於是我埋去籃底準備搶籃板球;「掌握籃板球嘅人,就能掌握整場比賽」。當我跳起嘅時候,我先發覺,個波嘅落點同我估計有偏差,由撞框變咗擦籃板底。說時遲那時快,個板底波正中我塊面。
我失重心跌咗落地,我摸一摸個鼻,又流鼻血。
家陣我好似每個星期六嚟纛島捐血咁,差唔多個個星期一劑。
Chloe 埋嚟扶我去場邊坐低,然後佢拍一拍大脾,同我講:「瞓落嚟吖,我同你止血。」
原來省個波餅就有 42 吋長腿瞓,咁我唔怕個個禮拜省喎!
我個頭瞓咗喺佢大脾上面,Chloe 好溫柔咁幫我止血,其實我比較喜歡佢溫柔嘅一面,就算呢個低炒角度望住佢都仍然係咁靚;零死角。佢察覺到我目不轉睛咁望住佢,回報咗個甜到漏嘅笑容;幾十萬 volt 電喺我哋兩個之間交流。
「你兩個使唔使咁甜蜜呀?弟弟你有私家俏護士照顧,唔使我啦!」我哋入神到連美恩行咗埋嚟兼望咗我哋一陣都竟然唔知。「妹妹你繼續用你啲溫柔可愛幫佢止血啦!重症嚟㗎,要止耐啲先得㗎!嘻嘻!」
「姐姐你笑人嘅……」Chloe 面紅,但仍然係咁靚。
呢個時候,我諗無論係 Chloe 定係我,都會好享受呢種感覺,一種俾身邊朋友認同戀人關係嘅感覺;雖然我同佢仍然係乜都冇發生過,正正亦因為咁,呢種認同感令我地兩個個心好甜。
同日下午,狎鷗亭 Galleria 百貨公司。
打完波、沖埋涼、換好衫、食埋晏,之後就係我哋散水嘅時候。我同 Chloe 去咗狎鷗亭行街。呢條女越嚟越過份,今日佢繑住我隻手行街,行足咁耐。
「金小姐,」我忍唔住要問。「你今日繑咗我好耐囉喎,乜我好好繑咩?」
「馮先生,」佢笑住無厘正經咁答。「我為你好咋,你今日係傷者,我要好好照顧你。」
坦白講,我真係介意咩?唔係。我唔 enjoy 咩?非常之 enjoy。問題係,無論 Chloe 幾努力,無論我幾 enjoy,去到最後,我哋都只會徒勞無功。我哋而家只係努力咁發展緊一段唔會有結果嘅感情,build up 緊一啲永遠無法 resolve 嘅 sexual tension。換句說話嚟講,我哋只不過係玩緊我哋自己。
如果我哋兩個都係想搵一時嘅快感,我大可以同佢去爆房,狠狠咁砌一鑊至數鑊勁嘅,然後大家各自歸家,佢有佢嘅生活,我繼續我嘅忙碌。我最多瘀口瘀面咁同 Colette 解釋,我做錯全世界好多男人都會做錯嘅嘢;佢會嬲,但我諗佢仍然會原諒我。
問題係,我哋大家都知道,對方都唔係咁嘅人。去到呢個地步,我非常清楚,Chloe 已經開始當我係佢男朋友。而事實上,佢亦都唔算得係一廂情願,因為我都開始鍾意佢。呢兩個事實,再加上 Colette 嘅疑似懷孕,如果我哋繼續落去,除咗悲劇結局之外,我睇唔到其他可能性。

黃昏時份,狎鷗亭江濱。
行到冇嘢好行,我哋盪咗嚟河邊。可能我心事重重嘅樣真係好容易察覺到,Chloe 問我:「你係咪有嘢想講呀?」
「我諗我哋唔可以再繼續咁落去。」長痛不如短痛,咁對大家都好。
「點解咁突然?」Chloe 有啲錯愕,收起笑容;我好少見佢呢個樣。
「Colette 佢好似有咗……」我決定豁出去。
「其實嗰晚喺天台,我見你咁唔開心,我傻到真係有咁諗過,諗完都覺得自己好傻,估唔到係真嘅。」Chloe 語氣非常平淡咁答我。
「所以,我哋唔可以再繼續咁落去。」講嗰陣,其實我個心好疼。
(請各位在腦海中自行補上 CAGNET 嘅「Close to you」鋼琴獨奏)由喺東大門嘅偶遇開始,幾個月以嚟嘅朝思暮想,自學堂重遇以嚟嘅曖昧,秋夕以嚟嘅如影隨形,喺呢段對話完結之後,就會灰飛煙滅。
「記唔記得,我同你講過,我冇要求你為我做任何嘢?」佢問我,我點頭。
「唔知點解,喺我撞返你嗰日,我已經發覺自己鍾意咗你;我從來未試過咁嘅感覺,連我自己都解釋唔到。我真係冇諗過要同 Colette 爭男朋友,我只係想,喺你返去佢身邊之前,繼續咁見住你,你繼續陪住我;我真係冇諗過要再進一步。」
「你可能覺得我咁做好自私,但我都感覺到,你唔係對我全無感覺;」佢望一望我,我點頭。「我唔知姐姐有冇同你講過,我哋韓國人,到咁上下年紀,父母就會為我哋準備相親;就算我有權選擇,我嘅選擇都唔會多。我只係想喺我要嫁一個我唔知鍾唔鍾意嘅人之前,真真實實咁愛一次、愛一個我真心鍾意嘅人。」
Dreams aren’t crazy — 
it’s the real world that’s insane,
if only in the stubbornness
with which it sticks
to the current of events.
Chloe 講完之後,攬住咗我;佢攬得好實。然後,我感覺到佢喊緊。呢個時候,我除咗攬實佢之外,仲可以做乜?
我哋一直咁擁抱,我都唔記得攬咗幾耐。半個鐘?一個鐘?有關係咩?有,如果時間可以停頓的話,我希望我哋可以一直攬落去。因為,此時此刻,喺呢個偌大嘅世上,能夠容納我哋嘅空間,就只有我哋擁抱嘅距離。
良久,佢鬆開手,抬頭望住我。我見到滿面淚痕嘅 Chloe,就好似啲韓國悲情 MV 裏面嘅女主角。淚容化成利劍插穿我個心,一陣劇痛。
呢個時候,我終於明白,我對 Chloe,已經唔係「有好感」咁簡單。
「可唔可以唔好離開我?」Chloe 好細聲咁問我。
我點頭。
係,我喺度𠱁緊佢,同時亦都𠱁緊自己。但唔係咁,我可以點答佢?睇吓點?應該得啩?或者啦?如無意外?可能啩?到時先算?
係呢一刻,除咗𠱁住佢先,我真係乜辦法都冇。
之後,我送佢返屋企。喺佢樓下,佢再問我:「你仲會唔會見我㗎?」
「會,如果你唔再喊的話。」的確,佢笑個樣靚好多。
「蠢蛋,有女仔肯為你流淚,你唔覺得浪漫嘅咩?」佢講嗰陣係微笑嘅。
「你睇得太多韓片喇,轉睇西片啦!」我唔係講笑㗎,佢睇啲韓片,真係會睇壞腦。
「你陪我睇囉。」佢終於回復佢嘅甜美笑容。「我返去喇,聽日 call 你啦,good night!」
佢今次個 goodbye kiss,錫喺我嘴唇上。估唔到,我哋個 first kiss 會發生喺咁嘅情況下。
朋友願明白
不用待我太好了
情多真我也只能夠推掉
現時圍著我的多跟少
已經都不再重要

浪漫嘅代價,就係一條友戇鳩鳩咁搭廿四個站地鐵返屋企;第時如果仲有機會識其他女的話,最緊要揀個住得近啲嘅。
當我正想瞌眼瞓嗰陣,電話響,係 Colette。
佢同我講,佢用咗三隻唔同牌子嘅驗孕棒,結果出咗三個唔同答案,一支話有,一支話冇,一支模稜兩可;佢覺得日子太短,根本連醫生都未必驗得出。從佢嘅聲線,我可以感覺到佢嘅情緒都幾低落。
其實我明嘅,有就有,冇就冇,起碼有個答案。而家係落晒注,但個荷官係都唔揭盅,呢種感覺又真係幾討厭嘅;唔係我都唔會典地典咗咁多日啦。
我安慰佢,叫佢唔好咁擔心,係你嘅始終係你嘅,急唔嚟。
真係可以唔擔心咩?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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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係1997年5月中,剛剛完成學業嘅我身在華盛頓,正在考量緊我嘅未來。我可以選擇留喺美國發展,我internship嘅老細(即係美國政府)同我有共識,我畢業後可以留喺政府工作。或者我可以選擇出去闖一闖,見識吓呢個世界。當年仲係年青嘅我選擇咗後者,因為我覺得我仲未需要搵一份工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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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係公平嘅。我唔係話每個人嘅生活都一樣,所以公平。我係話,無論你嘅生活係風流快活、寫意非常,定係好似我呢幾日咁如坐針氈,生活都一樣繼續如常,唔會因為你嘅任何情緒狀態而稍作停留。
星期日晚上,宿舍。 就算我仲未做得出任何決定,我覺得都有必要同 Colette 交代一下,究竟發生緊乜事。當日我同 Chloe 講我有女朋友,今日我都要同 Colette 講,我識咗 Chloe。 晚飯後,我決定係時候同 Colette 真情對話。
五日驚心動魄嘅秋夕長假期終於完結。 即係咁,「驚心動魄」呢四個字,其實只係適合形容我目前嘅處境;如果我唔係因為有個分咗手嘅女朋友的話,咁呢五日假期,就應該係一個值得開心嘅假期。
1995 年冬,華盛頓某間 Blockbuster 內,Colette 抬頭皺住眉咁睇緊螢光幕嘅片段。片段係 Bruce Willis 嘅爛片《Color of The Night》,配樂係同名歌曲 The Color of The Night。
同日晚上,地鐵 3 號線往一山方向。 我個軀殼坐咗係地鐵車廂入面,個靈魂留低咗喺狎鷗亭洞,個腦就不停咁 loop 住 Chloe 錫我一啖嗰個情景,仲要係日劇式嗰隻慢鏡加 softer 咁。
你哋喺廿四歲之前拍過幾多次拖? 我係一個喺感情上比較晚熟嘅例子,我十七八歲先初戀,我嘅對象係另外一個十七八歲先初戀嘅女仔。我哋兩個拍拖未夠一個月就決定同居,然後安然渡過咗六年好穩定嘅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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