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詩》：十、攻略迷宮（二）
前情提要：在魔官綁架了女孩伊莉絲之後，勇者小隊海莉潔等人決定不等增援，前往魔官的據點，討伐魔官
魔官待在自己的小房間監視著海莉潔等人的行進狀況，他不時露出笑容，又不時皺眉。
「真是怪了，我明明放了機關，讓他們可以在吞下難喝藥劑時，賭會喝到驅蟲或是中毒的瓶子，結果他們竟然正面突破蟲屋，這個隊伍跟我的喜好不太合啊，還是有點少根筋？這麼不喜歡賭博嗎？」魔官撐著下巴喃喃自語。「吶，魔神大人，妳說呢？」
在陰暗的房間內，伊莉絲仍然躲在角落瑟瑟發抖。魔神碎片的核心已經跟她的身體融合，但從外表看來沒有任何異狀，反而伊莉絲臉頰上的黑色胎記逐漸變得平穩。
「嗯？沒有想像中順利呢……難道還是要該另外製作容器嗎？」魔官像是有實驗精神的青少年似的說道，手上拿著一副撲克牌洗著牌。「妳也不要這麼害怕嘛，是混血兒受了不少苦吧，讓魔神大人復活後替妳報仇不好嗎？來玩牌放鬆一下如何？」
「嗚……嗚……」伊莉絲還是在啜泣著，但心情較為平復後，開始嘟起嘴回應道。「我、我才不需要什麼、報仇，因為還有像星護姊姊他們這樣……對我很好的人。」
「哦？原來這一千年來人類也不算完全沒有長進嘛，沒這麼好煽動了呢。」魔官笑呵呵地伸出手，將牌堆秀給伊莉絲看。「抽一張吧？放心，我不會傷害魔神大人復活的實驗品啦。」
伊莉絲半信半疑地抽出一張牌。下一秒，卡片突然裂開，放出一陣小小的煙霧，讓伊莉絲直咳嗽，當煙霧散去後，一隻伊莉絲要用雙手才能捧起的甲蟲出現在掌心之中。本來很警戒的伊莉絲看見最喜歡的昆蟲，雙眼一亮。
「是長臂金龜……！這裡很少見呢！」
「喜歡吧？當發現妳有操縱昆蟲的魔力時我就注意到了，妳大概是我一個部下的後代，那傢伙就是個蟲痴。」魔官淡淡笑了一下。「真懷念那個時光──不過，還是眼前的事要緊。」
魔官重新坐回座位上，繼續觀看海莉潔等人的狀況。
＊
「……」
在通過第二層後，海莉潔小隊走在往下延伸的石梯上，大家沉默不語，希利烏斯在前面探路、找尋並拆除陷阱。
「我覺得我的背上還有蟲子在爬，快幫我撥掉。」星護嘆息，想要拉開衣服給海莉潔幫忙。
「已經沒有了，不是確認過第三遍了嗎？還有詩人不准看過來。」海莉潔拉下星護的衣服，皺眉看向身後的諾札。
「我才不想看平胸的裸體。」諾札攤手。「我現在也很痛苦好嗎……感覺全身都很癢，三味線上還沾著蟲子的黏液，噁。」
「就算是素材採集的時候也很少這麼狼狽呢，真想洗澡啊。」瑪德琳在一旁露出苦笑。
他們在第二層蟲的房間中直接強行突破，在找到樓梯前，每個人至少跟兩百隻昆蟲對峙。希利烏斯似乎對盔甲上殘留昆蟲殘骸不以為意，但其他人都對身上有著昆蟲屍體的痕跡感到痛苦不堪。
「那我可以洗澡嗎？」星護問。
「飲水方面必須節省一點……如果往底下的路程要用天來計算怎麼辦？」海莉潔慎重地回應。「忍著點吧，我的頭髮上也到處都是。」
「我就說應該喝喝看那個藥，是誰說要把藥當作武器丟蟲的？」諾札埋怨，脫下靴子往旁邊甩，甲蟲類的殼從裡頭掉出來。
「是我哦──結果論而言也找到樓梯啦。」瑪德琳從頭髮抓下一隻還在蠕動的長條幼蟲，隨手丟在一旁。「而且另一瓶是毒藥，就結果而言還不錯吧。」
「是是是……說起來原來海莉潔也會怕蟲啊。」諾札看了一眼難得露出厭惡表情的海莉潔，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補充。「對了，因為海莉潔是花騎士嘛，頭上又是花的頭飾、站位也是『花』，花怕蟲理所當然嘛。」
因為這笑話實在太冷了，導致接下來的路程直到到達底部前都沒有半個人說話。
明明是在地底下，但空氣不至於太過悶熱，在螺旋狀往下的階梯中，隱約能感覺到些許氣流的流動。在走了約半小時後，最前方的希利烏斯示意眾人停下。他將手上的火把往上舉，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道厚重的石門。由星護確認沒有可疑的魔力後，眾人才齊力將門推開。
他們來到一處寬敞的空間，看起來高兩層樓，室內寬敞，用火把點起牆上的火種後，所有的牆上火把都被點亮，除了一開始的火焰以外，其他火焰都是紅褐色，看起來與一般的火焰不太相同。
這裡是圓形大廳，地板上的地毯已經乾枯地像一片皮，天花板上垂釣著許多布做的掛飾，但已經都看不出當初的圖案，石壁之間有著通風的孔洞設計，維持空氣流通。諾札感覺到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這裡的石牆和裝潢都讓他想到魔龍的城堡。
「大概到主體建築物了。」海莉潔點點頭，逐一開門檢查。「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陷阱或是魔物。」
「這裡、」星護打開一處較大的門，板著臉孔指著。「這裡難道是……！」
其他人跟上，看向裡頭。那是一個比大廳稍小一些的正方形房間，在中間有著向下凹下去的圓形凹洞，深淺大概到腰部，中間有一根石柱從底部往上延伸，上頭有著兩個拉桿，頂端有著環狀的空洞造型。
「嘿咻。」星護馬上跳進去，走到石柱旁邊。
「等一下、小心有危險！」
「沒事，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那個。」星護拉下石柱上的拉桿。
四周傳來了機關的聲音，除了星護以外的等人都很警戒，過了幾秒鐘後，海莉潔和瑪德琳都發出驚呼。從石柱的頂端出現了清水。
「賓果。」星護用手捧起清水，湊到鼻頭前聞嗅。「應該只是普通的地下水。」
「……意思是，可以、洗澡了嗎？」瑪德琳喜出望外，先一步把鞋子和手套給脫下。
「──看到了這個浴池，讓我覺得我跟魔族似乎心意多少能夠相通的，真是感人。」星護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事不宜遲，我們快點清理身體吧。」諾札點點頭，準備脫下上衣。
海莉潔的槍頭瞬間對準諾札的脖頸。
「兩位男士就先到外頭等我們，我們輪流洗吧。」海莉潔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是。」
諾札和希利烏斯兩人就這樣被留在門外，繼續探索這個空間。大多數的房間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就算有留下書籍，經過長久的時間也多已腐朽、難以閱讀。最後他們兩人找到了繼續往下走的通道，確認好位置後便回到浴室前的門口坐著。
「這裡是魔族軍隊駐紮的地方。」希利烏斯做出結論。「房間和浴室都是適合安置大量士兵的配置。我們進來的第一層和第二層，大概是類似於哨站的地方。」
「嗯？希利烏斯當過兵嗎？」諾札好奇地問。
「部落裡狩獵時，戰士們都會一起生活。」
「也就是說，這邊過去是軍營吧。」諾札若有所思，雖然這裡是迷宮，但換個說法，也是遺跡。「不知道這些士兵當時在想什麼，魔神被打倒、魔將沉睡後他們又去哪裡了。」
這時，在浴室內傳來了海莉潔的聲音。
「詩人不知道嗎？當時的魔族大多都被驅逐到其他大陸了。」
「啊，原來這裡的隔音這麼差啊。」
「沒錯，所以你想開門的聲音我也聽得到，想要保留指頭的話，現在把手伸回去。」
於是，他們就這樣隔著浴室們閒聊了起來。
「人類將魔神封印之後，投降的魔族有一些和人類友好起來，在這塊大陸上生存，不過大多數都離開了，聽說北方還有他們的聚落。」海莉潔說話的同時，旁邊還有潑水嬉鬧的聲音。「所以才會有伊莉絲那樣的混血兒呢。」
「原來如此……」
諾札想像女孩們青春地在水池嬉鬧的場景，不過實際上裡頭的狀況是瑪德琳用煉金球射出高壓水柱擊碎牆壁的石塊在玩。
「那當初魔族是怎麼出現的啊？」
「哦，好像是他們生存的地底出了什麼狀況，變得不適合他們居住。」這次傳來的是星護的聲音。「他們打的是生存戰爭呢，千年前的勇者們也是這樣才沒有趕盡殺絕吧。」
「星護妳的肌肉也太僵硬了吧……」海莉潔發出困惑的聲音。「這樣動起來很辛苦吧？」
「不會啊，關節和肌肉僵硬很符合魔法師的形象吧。」
「胸前是石板也是。」諾札補充。
「外表看似平胸，補量卻超乎常人，就是我的特色。」
在閒聊之中，他們的洗澡時光也過去了。輪到諾札洗時，他本來超好奇希利烏斯盔甲底下是什麼樣子，但希利烏斯只是默默提了一桶水，到隔壁房間擦盔甲去了。
「嗯……」
緊急出發後諾札難得可以獨處，他想到了出發前魔龍說過的話，不禁陷入沉思。
＊
「為什麼……魔神大人？您聽不見我的聲音嗎？」
魔官站在伊莉絲的牢籠前，苦惱地呼喚著。伊莉絲一臉茫然的樣子，起初使用魔神的碎片進入她的體內時，她還感覺到有火在燒般的灼熱感，但那股不適逐漸消失，反而讓伊莉絲感覺很有精神，魔力充沛。
「我、我還是我……也許魔神先生……不想醒來？」
伊莉絲的童言童語反而打擊了魔官的信心，魔官在牢籠前來回踱步，像是苦惱的一般青少年似的。
「──雖然比預期的早，但還是得用非常手段了。」魔官伸出手，上頭閃著漆黑的魔力光芒。「把你的意識借給我吧。」
「咦？嗚！」
伊莉絲抱頭，腦門裡有著吵雜的不和諧噪音，音量越來越大，甚至蓋過她在腦海裡的尖叫，她往旁邊一倒，暈了過去。當她再次睜開眼時，她的意識已經被魔官給入侵。
在外頭的魔官，打開了牢籠，讓使用伊莉絲身體的魔官可以走出來，現在雖然看似兩個人，但共用的是同一個意識。
「妳的祖先曾經用血脈為我效忠，雖然有些投機，但不好意思了，魔神大人重要得多。」
魔官用伊莉絲的身體閉上眼，感受身體的狀況。
「……奇怪，魔神大人，你不在嗎？」魔官皺眉，伸出伊莉絲的手，漆黑的光芒如一顆巨石般出現在手中。「這是魔神大人的力量沒錯，但為什麼感受不到魔神大人的意志？為什麼？」
「還是需要什麼事物來活化呢……對人類的恨？對種族的榮譽？保護的慾望？」魔官煩悶地自言自語。「還是要大膽地使用魔神大人的力量試試看呢？」
「那麼，我就主動去找他們吧。」
＊
「接下來，怎麼辦呢？」
繼續往下走的道路，分成了兩條路。五人站在岔路前停下腳步。
「以直覺而言，這裡絕對不可以分開走吧，會被一網打盡的。」諾札說道。「通常在故事裡這裡會有人自作主張然後導致全滅──」
「就讓詩人自己先走一條，沒死我們再看。」「冷血的石板。」
「人數太少的時候就會有這種困擾。」海莉潔思考道。「希利烏斯說的沒錯，這裡大概是軍營，既然如此，這兩條路，一邊應該會直抵深處，另一邊應該會到達倉庫……或是諸如餐廳的地方。」
「那麼，讓我替你們分隊吧。」一個聲音說道。
「不，我覺得還是不要分隊的好……嗯？」
五人往後看。
魔官和伊莉絲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的後方，同時，伊莉絲舉著雙手，漆黑的魔力閃爍。
「什麼──」
五人還來不及站好陣型，蝗蟲就從四面八發的通風孔中竄出，沖散他們。瑪德琳和諾札被迫往左走，另外三人則是往右跑。
海莉潔本想殺出一條路會合，但蝗蟲群不是以攻擊為目的，而是盡可能地用身體撞擊，逼迫海莉潔往後退。
「嘖！詩人！瑪德琳！糟糕，這樣那邊沒有負責肉搏的人，會很危險的！」
「還有時間擔心別人啊。」
魔官的手上洗著撲克牌的牌堆，不疾不徐地擋在海莉潔、星護、希利烏斯三人面前。蝗蟲群在一段時間的阻饒後從右邊的通道退去，集中到左邊。
「你們這支隊伍很不喜歡賭博呢──但，對我而言，當你們五個人就決定來找我的時候，就已經是你們下錯注囉。」魔官輕輕鞠躬，微微一笑，海莉潔拿起長槍，站在最前頭。「那麼，開始我們的賭局吧。」
＊
在另一邊，諾札和瑪德琳為了躲避蝗蟲群而往前不斷狂奔。
「吶，諾札先生，瑪德琳姊姊，一起玩啊。」魔官用伊莉絲的臉做出可愛的笑容，驅使蝗蟲群集中攻擊。
「魔官！你少用小女孩的外表講這種噁心話。」諾札狼狽地往旁邊翻滾，躲避蝗蟲群的攻勢。
瑪德琳在煉金球中加上藥劑，往伊莉絲的方向拋擲、產生爆炸。然而蝗蟲群像是風一般包裹住爆炸，有一部分蝗蟲群被炸碎而掉落在地，但整體卻沒有造成太多傷害。
「總覺得不太對勁耶。要這麼精準操縱很費魔力的，但伊莉絲還是孩子，應該沒有這麼強的魔力啊。」瑪德琳收回煉金球，喃喃說道。
「這位小姐很有概念，說的沒錯。」即使是伊莉絲的身體，也能看出魔官的神態，他用伊莉絲的身體做了個鞠躬。「兩位十分幸運，有榮幸見到魔神大人的魔力。」
「什麼，你把魔神的碎片放進伊莉絲的體內了嗎？」諾札驚愕地說道，從地上爬起。
魔官以淡淡的笑容作為回應，一個彈指，之前勇者小隊遭遇過的黑色黃蜂從後頭出現。
「不愧是魔神大人的力量，僅僅只是碎片，卻魔力充沛……這樣的話復活就指日可待了呢。」
黑蜂發射毒針，和蝗蟲群一齊攻向兩人。皆以遠距離攻擊為主的瑪德琳和諾札，分別往左右一條，躲避毒針、擊退來犯的蝗蟲群，才進行一次攻防而已，諾札就大口喘氣、疲憊不堪。
「不、不行的！快把那個拿出伊莉絲體內！」諾札著急的吼道，拿出三味線備戰。「你那樣做沒有用的！」
「諾札……？」
眼見諾札如此激動，瑪德琳不解地看著他。
嗚、如果說出來的話一定會被懷疑的……但是，如果不說的話，不只是我們會有危險，伊莉絲本身，甚至那名魔官自己……都會有危險的。
「你再怎麼做都沒有用的，魔神是不會復活的！」
諾札的大喊，讓伊莉絲的攻擊停下，充滿餘裕的笑容這時淡了些。
「哦？詩人，你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也發現了吧！」諾札冒著冷汗說道。「魔神的靈魂，早就不在了！剩下的只是徒有魔力的碎片罷了……你期望的君主，已經不在了！」
「閉嘴。」
一隻蝗蟲精準地撞向諾札的喉嚨，強烈的衝擊就像被箭矢射中般。
「諾札！」瑪德琳趕緊過去撥開蝗蟲，給諾札療傷，諾札感覺喉嚨好像開了一個洞似的灼熱，開始不斷咳嗽。
伊莉絲這時的表情已經沒有笑容，冷淡地彈指，讓昆蟲聚集。
「我不相信。魔神大人……答應過我們了，千年後一定會再見面的。他跟你們人類不一樣，言出必行、絕對會履行契約……說魔神大人已經不在了的這種話，我絕對不相信！」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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