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mag ki Nai -【鹿耳門之翼 】4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15 分鐘

※※

趕著衝下草坪,馨瑪繞開人群。

架高的淺黃竹屋外,有個不能錯放的熟悉身影……祖母。

「妳……」竹屋旁的塔芮看見馨瑪,微微驚訝。

隨後她靜靜抱住孫女,將她拉到長屋陰影下。

「我回來,果然不能被其他人看見?」馨瑪有些低落。

「不是不行,妳年輕貌美,挑這種時間回來,倘若眼尖的少年追求妳,妳願意嫁回部落嗎?」

馨瑪不答,少年的眼光豈會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知未來該落腳在何方。

看見孫女被刺得噤聲,塔芮語帶勝利,「妳留在漢人那裡,更有出息,也更快樂,不是嗎?看看妳在麻豆港繼承爸爸的食品交易,又作法替我們過濾糧食,我們才能吃到健健康康的食物。某種程度,族人也是受惠於妳。」塔芮老邁而滿佈皺紋的臉孔上,洋溢傲氣。

塔芮的言論不容置喙——她的口條總是討喜而銳利,雙眸也流露出慧黠。

馨瑪無奈點頭,她的這位祖母一向會說好話。在祖母的描述中,馨瑪彷彿成了一位前線的無名英雄,掌管食品、香料與藥材的把關,但這樣的她,卻在部落人的眼中有如幽靈一般,並不存在。

「馨瑪,我看得出妳聽不進去。」塔芮銳利的眼神,直逼馨瑪的心窩。

看見馨瑪抿起唇瓣的委屈模樣,塔芮又拍了拍她的肩。

「妳的肩膀,還是這麼沉重啊……該不會,還在惦記著母親的事情吧?」馨瑪感覺自己儼然成了透明的琉璃,塔芮一眼就看穿她大大小小的秘密與執著。

塔芮揣著馨瑪的手,在廚房滿滿的水缸坐下。

這缸足以容納一個孩子。

劇烈的恐懼頓時朝馨瑪襲擊而來,天邊遠雷陰陰作響。

剛失去母親那陣子,麻豆社下了不少雨,一天塔芮找來馨瑪,說有東西要給她。

「祖母,要給我什麼?」

才挨近缸口,馨瑪後頭被狠推一把,墜入水缸中。

隨後,頭頂一暗。

「祖母!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小小的馨瑪在缸中掙扎,搥敲、發抖,懼意如砲竹般在心底爆開。

哭鬧之際,濕透的身體在缸中緩緩冷卻。

但神智卻變得更加清晰,世界因此安靜下來,像聲音被抽開。

聚氣凝神時,聽得見缸外祖母的心跳,閉起眼時,看得見竹舍外的漢人與族人在交易、橘艷的鹿皮交換茶葉與香料,鼻間香氣滿溢。

肉身受限於水缸,但外頭的世界卻就在心底。

漆黑之中,五感變得鮮明豐沛,各感官的光火朝小小馨瑪湧來。

它們來自四面八方——林葉間鹿群的奔馳、馬匹的嘶叫、族人少女與貿易官的濃言蜜雨,所有訊息皆朝馨瑪聚攏,任其取用。

馨瑪甚至看見一名漢人軍官悲愴望海,掩面嘶叫。他的震怒如燎原烈火,衝進馨瑪的腦海。

回過神時,祖母塔芮已打開水缸的蓋子。

小小馨瑪顫著身子望她。

「出來吧。阿立祖棲於水。水能給妳能量。」還記得當時祖母的微笑,平靜而滿足,「馨瑪啊,現在妳已能呼風喚雨。」

或許是從那時起,馨瑪懂得畏懼祖母,卻也畏懼自己。

心神被此刻夜祭的樂聲喚回。雀躍的鼻笛與口簧琴交互應和,被竹琴的悠揚聲音串起。

月色晃漾,人影從廣場來來去去。馨瑪瞥著門縫外的少女身影,她們的步伐,輕盈得好比小鳥,無憂無慮。

那本是她可以享受的生活。

「別羨慕她們。妳比她們更富有。」塔芮說:「妳聽得懂動物的意念、能預知片刻的景象,任心神在空中飛翔……族裡的尪姨們遠遠不及妳。」

然而,塔芮仍瞥見馨瑪空蕩蕩的脖子,聲調轉為責備,「我做給妳的頸飾呢?為何不配戴?」

「我……」馨瑪也不知東西是何時弄丟的,更不敢與憤怒的塔芮對視。

「妳是故意不戴?」

「不是。」

馨瑪的頸上原本有三樣物件——白玉小戒指、菅葉、阿立祖棲身的迷你瓷瓶。

「知道我為什麼要親手做頸飾給妳嗎?」塔芮忽伸手摸著馨瑪的頸子,讓她不禁一縮,「其實,是為了限制妳的力量。」

「限制……我的力量?」

「妳應該也感受到了吧?」塔芮深沉對馨瑪的眼睛瞅去,「妳原本的魔力,不只如此。」

馨瑪不敢回答,淚珠在眼眶中打轉。

塔芮目光苛刻,在馨瑪眼底烙下怒火,「只要妳願意,妳大可比我們這些躲在落裡做做小法術的尪姨們,擁有更多力量。跟未來妳可以作到的事相比,妳過去所做的只是以管窺天,遠遠不夠!」

馨瑪只有啞然失語的份兒。

端詳著美麗孫女的臉龐,塔芮重重嘆氣,「可惜,妳還是不理解,我為什麼要妳戴著這個項鍊。」

「您剛剛不是說,項鍊是要限制我的力量?」馨瑪純真的眼中,有著不服氣,「話都是妳在說,其實妳只是為了要利用我、利用我在漢人部落找到一席之地,每每回來卻話中帶刺,就是不肯認我!」

塔芮一詫,憤怒站起。

「既然妳心底已有答案,還不快走?」

「祖母………」

塔芮的面色滿是怒意,「我竟還早日希望,妳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尪姨……真是笑話。」

「我……」

「果然去了漢人聚落,就連祖靈的原意都曲解,連頸飾也保管不好!」塔芮吼道:「給我走!」

「祖母!」馨瑪委屈含淚推拒,眼前嬌小的祖母卻不知打哪來的力氣,暴虐朝她一推。

腳一軟,馨瑪回過神來,人已經跌坐在地。

廚房的木門在她面前轟然闔上。

噙著淚,馨瑪摸著空空的頸子。她不懂。祖母說的話,她一字一句也不懂。

邁腿跑開,如撼動大地的秋日鹿群,馨瑪想著,梅花鹿還比我幸福,至少牠們成群結隊……

而她呢?

「夜祭,終究不是我該回來的場合。連祖母也不想見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話題是從哪裡開始走岔的?馨瑪連這也不知道。

筆直往前,她甩掉淚光。堅毅的眼神如星辰般,直指漢人的聚落。

那裡有她的家,她和弟弟的家。



八、脫韁之馬

隔日,蜜金色的陽光照得一夜失眠的李翊有些昏頭,但正事仍需做,殭屍少了八隻,數量怎麼都對不上。

今日必須再度出發獵捕。

「你儘管出勤,回來就記你功。」上頭安撫他,說可疑的副督察與道士音訊全無、要李翊不必掛念。

李翊心心念念要消滅所有殭屍,一早就出門,這次找了特別信任的道士陪同。

調整背上備用的弓帶時,心口緊緊的,有異物如鯁般卡在胸前。

李翊往內襟一摸,原來又是昨天那串頸飾。繩上牽著小瓷瓶、白玉戒指、菅葉。

「啊,昨晚分別得唐突,忘了將這交還給馨瑪。」

殭屍出沒的荒村到了,李翊中斷思緒,「大家聽好,這次是光天化日出勤,咱們把逃掉的殭屍追回就好。」

有了昨晚的經驗,又伴隨壯膽日光,眾人士氣高昂。隨著軍隊挺進,聽見陣陣敲擊。

是阿璃設在教堂的機關——每半時辰就敲打一次的自動鑼鐘。

「哐啷、哐啷——」響聲讓殭屍維持在同個領域,大致來說跑不遠。李翊的軍隊很快就在街上、教堂邊、屋頂上找到殭屍。

但數量仍對不上。

李翊望向紅磚色的教堂,眸底一冷。

這幾天眾人經過教堂無數次,但從沒一次進去過。

主要是因室內狹窄,肉搏風險太高。

門垛上有著一斑斑朱紅,越往下顏色就越深,但這並非出自泥磚本身的色調……

而是一個個活人被拖出斬殺的血跡。

噴射的軌跡有高有低,顯示出當時情況紊亂。至少數十道閃電般的鐵鏽色劃在門扉與牆垛上,怵目驚心。

動手的不是外人,正是國姓爺的手下,怕荷人躲在教堂謀反,特地前來趕盡殺絕。

教堂大門深鎖,李翊耐心蹲低,戴著英銳腕甲的手撫了撫門。

「昨天經過時,門分明是半掩的。」

只要不是擊向腦部或直接斷頭,死者都可能成為殭屍,得進去清查。

「聽好,既然殭屍數量有少,我們不可過門不入!」李翊對弟兄道:「昨晚已有人想留下後患,今天得徹底解決殭屍。誰要跟我來?」

「我!」有幾個弟兄自願,但大多數人面色鐵青,步伐猶疑。

「督察……我們守在外面就行了。」

「實在是不想進入紅毛番的教堂,太邪門了。」

「督察,三思哪。」連道士也如此警告。

「無妨。我去巡巡就出來。」

手拿火把與鐵鍬,李翊身先士卒,身後跟著零星幾人。

轟地一聲把木門撞破——李翊往天花板砸出一記金屬響音。

若教堂內埋伏殭屍,聽到噪音絕對會現身。

一片墨黑色的死寂襲來,教堂內血跡斑斑,滿是屍體拖行的痕跡。

血在地上被抹過、劃開,踐踏而過。

滿廳都是國姓爺人馬的鞋印,官兵就這麼追著荷蘭士兵、貿易官、牧師,抹殺所有抵達教堂避難的人們。

全都被拖出去處決。

正要打開地下室的門板,門扉忽被重重頂開。

「嗚啊!」前頭的小兵被黑影推上天花板,李翊朝著影子砸出火把。

「嘶嘶——」影子墜落,朝驚恐的士兵嘶牙猛咬。

李翊朝他揮刀,心一遲疑,落了個空。

因為,這是個小孩殭屍。

紅髮怒火衝冠,腐臭從五官溢出,正在眾人愕然之際——

地下室門口追出一個搖搖擺擺的女殭屍,她下半身已斷腿,爬得搖搖擺擺。

母子殭屍圍住教堂眾人,一個飛、一個跳,蟑螂般追襲而來。

「啊啊小心!」士兵連忙在傾頹的教堂座椅後方找掩護。

「來我這裡!」一把拾起鐵鍬,李翊猛力敲擊,殭屍瞬間回頭。

鐵鍬插入屍孩的眼窩,李翊再度朝母親揮刀。

瞠目環視警戒,李翊推開腿軟的士兵們,往地下室門口重複敲擊。

「鏗鏗鏗、鏗鏗鏗——」

裡頭已空無一物。

或許是想躲避鄭氏王朝的士兵,荷蘭母子活活餓死在裡頭,隨後屍變,但大門卻是從外被反鎖,疑點重重。

「留著殭屍,對誰會有好處?」

不甘心死人還被這麼利用,李翊狐疑檢查許久,確定所有房間已清空,才悻悻上階梯。

「沒事吧?」士兵仍處在震驚中,被李翊一聲溫熱的問候給驚醒。

「沒事,督察……」

「帶他們出去,」李翊緩下聲調,「別讓他們就這樣躺在這。」

士兵撿起母子的頭顱,蹣跚扛離屍體。

腳步聲漸遠,教堂內洋溢聖潔白光。

彷彿方才的纏鬥僅是一場惡夢。李翊被籠罩在五顏六色的光彩中,一時眩目不已。

繽紛的十字花窗破了一角,微塵在捉摸不定的搖曳窗光飛揚。歐式行李箱翻倒在地,每個荷蘭家庭渡台之後的家當——畫像、衣物、紙片,畢生的寶物就這麼散落一地。

地板上躺著一座母抱子的小木偶。

那是一個以平埔族質樸工法雕出的聖子聖母像。

李翊生長的泉州處處有傳教士的蹤跡,雖對異國宗教不了解、卻也不特別抗拒。視線一觸上面容柔和的聖母瑪利亞,李翊波濤般的心情也逐漸止息,緩緩從方才的緊繃中抽離。

再往前巡視,軍靴踩到一樣東西。

「這是什麼?」

表面看來僅是一本抄抄寫寫的經文小書,但李翊仍伸掌攤開它。

裡頭的每行字都以羅馬拼音寫上西拉雅譯文,最下方用童稚般的初學者字體標註著漢文。

書頁被噴上血跡,鐵紅色的痕跡卻好似鳥類飛行的軌跡,直指其中一句——

「我展開清晨的翅膀飛到海極居住,即便在那裡,你的手也必引導我。」

好美的一段字。

李翊想起自己的名字,他也長年盼著自己能有雙清晨的翅膀——劃過破曉,迎向黎明。

而在金廈與台灣來去征戰奔波無數次後,他終究抵達海的另一端。

橫跨黑水溝、替無緣來台的弟弟完成未竟之夢,此刻終能站在這裡——

福爾摩沙、台灣。

「不知道這座島嶼,之後還會被取上什麼名字?」

李翊沉默讀著經文的後半段,眼底一炙,腦海浮現即將來台的鄭經陛下。

「你的手必引導我」,終究只能這麼相信。

推開教堂的門,踏出破敗濺血的門檻,他迎向日光下的弟兄們。



※※

士兵照昨晚步驟,將殭屍一一打死、潑油,就地引燃。

清點數量後,見局勢受到控制,年輕士兵一時鬆懈、彼此嬉鬧,「看你們還有什麼能耐!起來呀,咬我啊!」

「對死者尊重點。」李翊斥道,「他們也曾是活生生的人,戰亂把他們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死前苟延痛苦,死後仍不得解脫,這是至深的悲哀。」李翊吐出不溫不火的一句命令,「燒吧,全都燒掉。」

黃袍道士喃喃的吟唱祈福聲中,士兵們沉靜下來。

他們望向身邊一個個站著、坐著、躺著的、在火中焚燒的人形。

昔日,他們都曾是真正的人——有些是國姓爺來台時恐慌逃亡的荷蘭人,有些是無意間被捲入其中的漢人與平埔族民。

腐皮焦肉的味道撲鼻而來,不需煙燻,也讓眾人感到哀傷鼻酸。

「這些殭屍的處置方式,應沒什麼疑慮吧?」李翊問。

道士緩聲解釋:「軍爺不必擔心,殭屍一直都維持在同個區域活動,並未感染或攻擊更多鄰近地區的人。看來,是因為西拉雅族的尪姨們大概也早有行動。」

「『尪姨』?」

「西拉雅族的施法者,她們可以說是仙姑、魔女、也是巫醫,這附近曾經是西拉雅族麻豆社與菟齊社的土地,荷蘭人害怕巫術,便曾經禁止尪姨施法,將她們大批驅逐到諸羅山,但荷蘭人走了、尪姨們也許回來了吧。」道士意味深長地瞅了李翊一眼,「再不然,就是有本地新一代的年輕尪姨,默默跟隱居的長輩學習魔法有成………」

李翊想起衣襟內頸飾的主人,馨瑪。

他悠然感嘆,「果真……她們是默默在守護這片土地啊。」

「『守護』倒也未必,尪姨們只是在做對自己有利的事而已。我們漢人,不也如此嗎?」道士輕笑一聲。

李翊沒有回答。

「對自己有利」,答案只有這麼簡單嗎?

不該是這樣的。踏在台灣這塊土地上時,李翊所想的只是單純的共利共生。

喜愛發明、想改善人民生活的阿璃,或默默守護山林的馨瑪,一定能明白他的想法吧?

李翊覽向山林。

肌膚隱約感受到徐徐暖意,林葉間好似有對目光,也正在柔柔注視他。

忽然間,蹄聲轟然作響,林鳥驚飛。

一批大隊人馬從樹林間殺出,李翊差點以為是敵軍。

來者卻是同樣鄭氏政權的漢人軍隊。

李翊的人馬也傻眼了。

「督察李翊,聽令!」來者是高大挺拔的蕭拱宸親信——黃昭,他拿著金色令旗,一臉鎮壓叛將的凶狠表情,「此處的自動鳴鐘機關,疑與日前白色巨獸飛行器屬同一製作者,你知情不報,涉嫌謀反。」

「什麼?」李翊有千萬個理由想辯駁,喉嚨卻緊得發不出聲。

一定是有人將他傾向鄭經政權的想法,透漏給上層。

就這樣下去,隨便找個理由拘禁問斬也不奇怪。

但李翊不敢相信,口口聲聲要統領全台灣的官衙,竟對他這陪著征戰五年的軍人,棄之如敝屐。

「我的盡頭……就只是這樣?」

被押在地上、五花大綁之際,李翊閉起眼,不願注視一旁子弟兵的驚駭眼神。

黃昭帶來的將官們,粗暴地將李翊的精瘦身軀翻來翻去,拼命搜身。

「除了教堂的奇特機關外,他身上一定還有謀反的證據!」黃昭凜然喝道:「給我搜!」

將官們扯走李翊的佩刀,脫下他的靴子。

「我親自搜!」黃昭一臉自信大步走來,摸向李翊的衣襟……

什麼也沒找著。

烈日當空,殭屍們仍在焚燒。

「一個證據也沒有……督察何罪之有?」小兵們開始替自己的將官求情,「教堂機關是好心的漢人子弟設置、用來牽制殭屍行動的,關李監察什麼事啊?」

黃昭大怒。

「誰再開口,就地處斬!」

「嘶──」李翊的坐騎大黑馬舉起上蹄,士兵被繩子的後座力一抖,跌在地上。

黑馬仰頭甩開身旁的小兵,一溜煙竄進樹林。

「追!殺了那匹馬!」黃昭下令完,回頭冷冷望向李翊,「你對朝廷來說,就像那匹畜生——想逃就逃,蔑視主上!」

李翊不語,注視黑馬激昂離去的背影,在心中喊著……

馬兒啊,跑得越遠越好,快離開這裡。

離開這片被一再撕裂的土地吧!

.
.

留言
avatar-img
留言分享你的想法!
avatar-img
小夏✦夏嵐的沙龍
13會員
136內容數
夏嵐,第一屆尖端原創大賞得主、全球華文科幻小說星雲獎提名,已商業出版四十本暢銷小說,與要好的柴犬朋友一起住在綠色小宅第中,想用文字陪伴讀者一起認真生活。 官網:http://rabbitchu.blogspot.com/ 噗浪:https://www.plurk.com/juliesummer
2025/03/27
十四、安德魯的故事 大約距今五個月前,動物流浪協會接獲一個飼主的求救電話。 「怎麼辦!我家的浣熊發瘋了!整天在籠子裡不停轉圈圈!牠不吃不喝,還會用頭撞牆壁,在半夜大聲對著天空尖叫。我已經試過好幾種辦法,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妳們不幫我,我也只能把牠帶去野外放生了!」 「不能放生,浣熊是外來種
Thumbnail
2025/03/27
十四、安德魯的故事 大約距今五個月前,動物流浪協會接獲一個飼主的求救電話。 「怎麼辦!我家的浣熊發瘋了!整天在籠子裡不停轉圈圈!牠不吃不喝,還會用頭撞牆壁,在半夜大聲對著天空尖叫。我已經試過好幾種辦法,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妳們不幫我,我也只能把牠帶去野外放生了!」 「不能放生,浣熊是外來種
Thumbnail
2025/03/27
十三、謊言與真相         在這個漫長的暑假中,夢夢到了英國與爸媽相聚。 回國時,她的心情卻仍悶悶的。         「還是好想帶著恰恰上電視、讓恰恰當明星、繼續表演……」         當這麼想著時,勇斗主動傳來了訊息。 「夢夢,最近好嗎?跟妳說一下,上脫口秀後,我募齊了回日本
Thumbnail
2025/03/27
十三、謊言與真相         在這個漫長的暑假中,夢夢到了英國與爸媽相聚。 回國時,她的心情卻仍悶悶的。         「還是好想帶著恰恰上電視、讓恰恰當明星、繼續表演……」         當這麼想著時,勇斗主動傳來了訊息。 「夢夢,最近好嗎?跟妳說一下,上脫口秀後,我募齊了回日本
Thumbnail
2025/03/27
十二、勇斗的真心 育嫂聽說恰恰的狀況後,直接驅車前往醫院。 獸醫細心檢查了恰恰的眼睛、鼻子、手指,連牠的肛門都插入溫度計測量。 「咿!嘶咿咿!」恰恰大暴怒,最後被醫生罩上頭套,還上了兩條鍊子還不肯乖乖就範。 牠疵牙咧嘴,模樣活像鬼附身,忽狠狠咬了獸醫的手一口! 「啊啊啊——唉喔……」獸
Thumbnail
2025/03/27
十二、勇斗的真心 育嫂聽說恰恰的狀況後,直接驅車前往醫院。 獸醫細心檢查了恰恰的眼睛、鼻子、手指,連牠的肛門都插入溫度計測量。 「咿!嘶咿咿!」恰恰大暴怒,最後被醫生罩上頭套,還上了兩條鍊子還不肯乖乖就範。 牠疵牙咧嘴,模樣活像鬼附身,忽狠狠咬了獸醫的手一口! 「啊啊啊——唉喔……」獸
Thumbnail
看更多
你可能也想看
Thumbnail
TOMICA第一波推出吉伊卡哇聯名小車車的時候馬上就被搶購一空,一直很扼腕當時沒有趕緊入手。前陣子閒來無事逛蝦皮,突然發現幾家商場都又開始重新上架,價格也都回到正常水準,估計是官方又再補了一批貨,想都沒想就立刻下單! 同文也跟大家分享近期蝦皮購物紀錄、好用推薦、蝦皮分潤計畫的聯盟行銷!
Thumbnail
TOMICA第一波推出吉伊卡哇聯名小車車的時候馬上就被搶購一空,一直很扼腕當時沒有趕緊入手。前陣子閒來無事逛蝦皮,突然發現幾家商場都又開始重新上架,價格也都回到正常水準,估計是官方又再補了一批貨,想都沒想就立刻下單! 同文也跟大家分享近期蝦皮購物紀錄、好用推薦、蝦皮分潤計畫的聯盟行銷!
Thumbnail
每年4月、5月都是最多稅要繳的月份,當然大部份的人都是有機會繳到「綜合所得稅」,只是相當相當多人還不知道,原來繳給政府的稅!可以透過一些有活動的銀行信用卡或電子支付來繳,從繳費中賺一點點小確幸!就是賺個1%~2%大家也是很開心的,因為你們把沒回饋變成有回饋,就是用卡的最高境界 所得稅線上申報
Thumbnail
每年4月、5月都是最多稅要繳的月份,當然大部份的人都是有機會繳到「綜合所得稅」,只是相當相當多人還不知道,原來繳給政府的稅!可以透過一些有活動的銀行信用卡或電子支付來繳,從繳費中賺一點點小確幸!就是賺個1%~2%大家也是很開心的,因為你們把沒回饋變成有回饋,就是用卡的最高境界 所得稅線上申報
Thumbnail
薇絲瑪自就這樣聽著老奶奶訴說著她的故事。那孩子是她唯一的孫子,原本她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兒子事業有成娶了美麗的媳婦,生下可愛的孩子,她原本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原本可以在幾年後養老,最後安詳地闔上雙眼。 但卻在那一天,他們遇見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村莊原先是歡迎訪客的,純樸的村莊充滿善意,於是接
Thumbnail
薇絲瑪自就這樣聽著老奶奶訴說著她的故事。那孩子是她唯一的孫子,原本她有一個溫馨的家庭,兒子事業有成娶了美麗的媳婦,生下可愛的孩子,她原本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原本可以在幾年後養老,最後安詳地闔上雙眼。 但卻在那一天,他們遇見了一個奇怪的男人。 村莊原先是歡迎訪客的,純樸的村莊充滿善意,於是接
Thumbnail
黑沉沉的夜,無半點星子和月光,微風伴隨突然湧進的殺伐聲,染滿驚叫與恐懼。石屋裡,女人正殷殷切切的叮囑:「噓,洛瑪,別出聲,無論聽到什麼都別出來!」 眼前是母親安撫的笑臉,眼眶猶泛著淚,廝殺聲愈來愈近,驚惶的男孩揪住她不放。 「姆媽!我們一起躲,妳別出去……」 話還沒說完,女人一把將
Thumbnail
黑沉沉的夜,無半點星子和月光,微風伴隨突然湧進的殺伐聲,染滿驚叫與恐懼。石屋裡,女人正殷殷切切的叮囑:「噓,洛瑪,別出聲,無論聽到什麼都別出來!」 眼前是母親安撫的笑臉,眼眶猶泛著淚,廝殺聲愈來愈近,驚惶的男孩揪住她不放。 「姆媽!我們一起躲,妳別出去……」 話還沒說完,女人一把將
Thumbnail
「她已被港鎮遠遠拋棄:她不知曉道路的變化,店家的改換,也不知親屬鄰人死滅了幾人」 作者鋪墊下小說從聲音到畫面呈現出一位不能移動的老人,所經歷的一些小事件。前往藝術村的女孩、販賣靈骨塔的業務、到這位男孩。並沒有敘說出所謂何事?只是把回憶勾出來寫著,如滄海桑田般被困在籠中的老鳥,紅瓦老牆僅
Thumbnail
「她已被港鎮遠遠拋棄:她不知曉道路的變化,店家的改換,也不知親屬鄰人死滅了幾人」 作者鋪墊下小說從聲音到畫面呈現出一位不能移動的老人,所經歷的一些小事件。前往藝術村的女孩、販賣靈骨塔的業務、到這位男孩。並沒有敘說出所謂何事?只是把回憶勾出來寫著,如滄海桑田般被困在籠中的老鳥,紅瓦老牆僅
Thumbnail
竹君在得知母親的狂言後,是氣得不清。冬貴比任何人都知道她們姊妹的身世,聽到張琴自私的言論,也不由得一直搖頭。 竹音冷靜下來,她很快的找了一個律師,向他諮詢她們目前遇到的情況。 在得知可以向法院申請“拒絕扶養義務”後,竹音便開始與張琴對簿公堂。 因張琴每次匯款都是打給外婆,還有當初離婚她拿
Thumbnail
竹君在得知母親的狂言後,是氣得不清。冬貴比任何人都知道她們姊妹的身世,聽到張琴自私的言論,也不由得一直搖頭。 竹音冷靜下來,她很快的找了一個律師,向他諮詢她們目前遇到的情況。 在得知可以向法院申請“拒絕扶養義務”後,竹音便開始與張琴對簿公堂。 因張琴每次匯款都是打給外婆,還有當初離婚她拿
Thumbnail
準備好一切後,龍哥他們便來到寺廟接引帕瑪麗,帕瑪麗的腳巍巍顫顫的,看起來相當無力,但有好幾次當她快要跌倒時,身旁又浮現出隱隱藍光。 那是她逝去的姊妹在攙扶著她,旁人一看便紛紛下跪請求賜福,哪怕這帕瑪麗已經退役了。 最後還是現任庫瑪麗的照顧者出面驅趕,才平息這場賜福風波。 阿成嘖嘖稱奇,「難怪她
Thumbnail
準備好一切後,龍哥他們便來到寺廟接引帕瑪麗,帕瑪麗的腳巍巍顫顫的,看起來相當無力,但有好幾次當她快要跌倒時,身旁又浮現出隱隱藍光。 那是她逝去的姊妹在攙扶著她,旁人一看便紛紛下跪請求賜福,哪怕這帕瑪麗已經退役了。 最後還是現任庫瑪麗的照顧者出面驅趕,才平息這場賜福風波。 阿成嘖嘖稱奇,「難怪她
Thumbnail
薩羅好說歹說仍是無法打動這些怨靈放下執念去投胎,但祂們並不排斥薩羅身上療癒靈魂的藍光。 至於…執念,這些女嬰雖然小但仍是記得襁褓中母親溫柔無私的愛,直到現在喬西家的婦人三不五時還會到河邊,為她們來不及長大的女兒哭泣。 龍哥的超渡法事再厲害也架不住這些眷戀母親懷抱的怨靈。 無計可施之下,龍哥只能先
Thumbnail
薩羅好說歹說仍是無法打動這些怨靈放下執念去投胎,但祂們並不排斥薩羅身上療癒靈魂的藍光。 至於…執念,這些女嬰雖然小但仍是記得襁褓中母親溫柔無私的愛,直到現在喬西家的婦人三不五時還會到河邊,為她們來不及長大的女兒哭泣。 龍哥的超渡法事再厲害也架不住這些眷戀母親懷抱的怨靈。 無計可施之下,龍哥只能先
追蹤感興趣的內容從 Google News 追蹤更多 vocus 的最新精選內容追蹤 Google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