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良一知道這一下並不好玩,但他得好好知道潘見紅到底了解這個遊戲到什麼程度。「那你覺得該怎麼下注?」
「不下注是最好的。」潘見紅的結論令另外兩位女子驚訝。
「外圍賠率組的賠率比較大,況且一注500。」賴良一很意外潘見紅會這麼說。
「我醜話說在前面,我是有絕對的能力可以撂倒你們三個。」賴良一聽到潘見紅這麼說的時候,幾乎有一加侖的笑意累積在腹部,他思考著這是否只是激將法。他知道即使面對零意識、白鎮宏,自己還是有些勝算了,可見得他在這些小妞面前裝弱也是裝得風生水起。
黑桃A像是被包裝的劇本,攤在陽光下。孔哥毫不遮掩,甚至讓所有鎂光燈都聚焦在上頭。當孔哥說完黑桃A不解釋時,管精儀臉上劃上了一道深刻的憤怒。
「他們究竟有何目的?直接將牌全部亮出來?」許武達無法相信Group C的舉動。在旁的眉頭深鎖的管精儀顯得焦躁。
「是已經要放棄了嗎?」遠在觀眾席上的杭大師細細推敲著Group C的戰術。
「這應該是刻意塑造出來的『假象』。」Boyon的洋芋片已經全部進肚,因此買了台灣特有才會在巨蛋比賽出現的零食『臭豆腐』。
「假象?」杭大師不以為意地看著Boyon,他知道就以現在的賭博賽制而言,直接曝露底牌就是自取滅亡。由於雙方的排陣是在不知道對方底牌為何的情況下上場較勁,因此知道底牌簡直就是送對方一局,更確切地來說對方擁有更佳的機會選擇佯攻或者孤注一擲。
「你別忘了這是『人中試驗』,並非簡單的賭博遊戲。」Boyon的臭豆腐味道已經滿溢至方圓近二十公尺的觀眾席。
「若是困於賭博規則之中,就會輸掉這場比賽。」Boyon笑著看著杭大師,杭大師不禁有些微怒,Boyon話中意思非常清楚,即便是他這樣的老手也中了此道。當主辦方選擇以大量的資訊排山倒海地傳遞過來,腦中短暫的記憶區全部滿蓋了賭博規則。
難以瞬間立下最佳的選擇。
這也是王繼震所希望看到的情況。
逃出關於賭博遊戲的框架,才能找到真相。
但這並非一人獨自發現,管精儀表面的怒火已經為他贏得了百分之九十的戰術隱藏,打從王繼震開始講解遊戲規則當下,他已經想好對策。他發現到遊戲規則中的不自然,「對方決定下注數」,這個規則讓他相信這不是一場賭局。這個規則彷彿就是為了你知道對方的牌所生的,在資訊完全不明朗的情況下,比大小並非與德州樸克和梭哈一樣。你可以靠著撲克牌規則去猜測對手有可能的下法,為人性心理為這種遊戲的輔助。
反觀比大小而言,彷彿就是一場鬧劇。
這樣的鬧劇甚至搭配了第三方賠率賭法,
非常困難的賠率比竟然比想像中的還低,
這些跡象滿足了對戰方與第三方都有能力知道牌情一樣。
管精儀分析著一切,
腦中盤旋著可能可使用的能力與戰術,
然而這一切從倪花農把一張七亮出牌面開始,
有了劇烈的化學變化。
(他們也知道這個真相!)管精儀此時顯露的慌張並非佯裝出來,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到恐懼。並且處於下方的是自己屬於被動情況。這樣的情緒連續反應一直到孔哥遞出黑桃A的當下開始潰堤。
混亂的小宇宙在他腦中持續地爆炸,直到孔哥走下台的那一瞬間。
在孔哥亮出黑桃A的同時間,中央主播室傳來一陣呼聲,
在這喧鬧之下的兩個沈默許久不已的人動了動喉嚨。
「這樣都給他抽到?」周伯存搔了搔頭,表示對孔哥的強運沒有任何解釋疑慮。正序傑停止收看廉價的賭博遊戲,摘下墨鏡轉身離去。
「你去哪?」周伯存斜眼看著正序傑。
「做我該做的事。你不是要我重新分析那個傢伙嗎?」正序傑甩了甩頭髮。
「你不繼續看比賽嗎?到時又有什麼意外,還要我重複播放影片給你看。」
「我需要思考一些很久沒想起來的理論,我剛剛已經再三確認過了。那傢伙的精神力載子的啟動絕非正常。」正序傑自從看見孔哥一次次意外的影片,從海灘一擊許芳澤,到進入人中試驗時,躲過白鎮宏的切割術,以及在零意識全力備戰下躲過攻擊還反擊,甚至戰勝他這種級別不可能戰勝的對手黎明輝。一次次的打擊像是在正序傑腦中開了一次次的槍,餘音繞樑。他心裡也很清楚這樣的賭博比賽僅僅只是王繼震手中的把戲,這個把戲的終點很簡單,就是達到更高境界的欺騙與屠殺。
正當正序傑轉身準備離去時,
令人意外的孔哥又開始行動。
「那邊那個大叔,趕快賭我勝利啊。」孔哥對著賴良一大喊。
「我說賴大哥,那傢伙你認識啊?」史姨芬金藉故想勾搭賴良一。
「哼,他是個怪咖。」賴良一不正面回應。
「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賭上場順序?」徐妮可故作可愛的嬌嗔。她對於這場遊戲的情況了解地非常快速,誰最快跟賴良一打好關係,就有機會通關到下一關,只要是贏得前兩名,贏得兩人以上的通關資格。但在旁的潘見紅確不想跳進這樣的無聊遊戲當中。她對自己身手非常有自信,即使最後只能有一人通關,她也要設法殺掉所有人進入下一關。
「你們沒有注意到這或許是一個騙局?」潘見紅很冷靜地不想故作可愛。
「妳也注意到啦。」賴良一的表情顯得有些意外。
「注意到什麼?」史姨芬金的語氣搭不上這句話的好奇心。
「不自然。」潘見紅似乎有些話語在喉頭上打轉。
「自作聰明。」徐妮可往賴良一靠去,而賴良一只是露出一抹微笑。
「不,她說得有道理。從規則上來說,主辦方好像有意讓我們用非正常手段去得知我們要的資訊。」賴良一回頭眼神閃爍地看著徐妮可,畢竟他在話語中否定了徐妮可剛剛那句『自作聰明』,因此他試圖對徐妮可用眼神示好。
「如果能看見紙牌,一切就變得簡單吧。」史姨芬金不想在旁被乾晾著。
「所以你有這種能力囉?」賴良一問。
「不過你知道的──」史姨芬金的碧眼柔柔閃動。
「這關係到我們是否會通關。」賴良一知道史姨芬金的思考模式。
「若是能看見紙牌也未必只有你能辦到吧?」徐妮可的馬尾輕輕甩動了一下。
「呦呦呦,那都說來聽聽。」賴良一神色自若,他知道現在是個制衡的狀況,天秤必須要有一個方向傾斜,才能逼出其中一人願意獻計。
賴良一的內心其實答案非常清楚,身為傭兵軍事局的他自然會把戰局導向對孔哥有利的情況,但一切都與他的想像有所差異,當他從轉播電視中看見孔哥如火燒的焦屍憤然爬起打出一拳,他知道這傢伙自然會找出生命的出口,現在的他只要防止任何有完全壓倒輾壓的戰鬥力出現就好。
這只不過是一場遊戲,
因此即使賠上三個年輕妹妹的性命,
那也是無所謂的事情。
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因此賴良一在一念之間,
有了更強烈的玩心。
而當時他還沒發現一些該知道的故事。
「我可以奪取對手的視野。」史姨芬金首先中了賴良一的道。
「有趣。範圍?條件?」賴良一追問,徐妮可的嘴角露出了憋扭加上苦惱的痕跡。
史姨芬金的能力『透視』
將精神力載子匯聚在視神經上,載子們能有效轉化人眼的可見光波段,提供能力有一個廣範圍的波段視覺。此一類的能力者也反映在所謂「陰陽眼」的族群當中,根據陰陽眼的特性來說,所看見的非可見光波段的形體有形狀細至到臉孔細節不等。史姨芬金將透視加上視野共享的巧思,將不同人眼結構當作反射鏡,進而可以觀察到多角度且廣範圍波長的能力。此一類的能力在收驚行業視為入門技術。
「只要他們走到擂台上,這個距離,我可以。」
「意思是Group B的牌你可以全部看透了?」賴良一露出微笑,而史姨芬金的眼神則透露出她的喜悅。
「有意思那等等他們抽完牌,就可以思考下注。」賴良一遠遠看著Group B,像是一盤散沙,一個焦慮、一個倒頭就睡、兩個完全沒想法。
五分鐘過去,史姨芬金靠著透視的能力,將牌組全部蒐集完成。
零意識抽到2、管精儀抽到12、李良甄抽到6、許武達抽到13。
「規則沒錯的話我們可以選擇對奕的第一場規則吧。」潘見紅思考兩組的牌局。
「這牌局有點微妙,先拚一槍small,孔哥那一組接著會用middle或者big拚第二局,第三局大概就是管精儀他們靠big再吃一局,嗯……」賴良一思索了一下。
「打成二比二的比例關係很高,Group C握有黑桃A以及7,Group B的2、12、13都是堪用的牌。算是不分軒輊的組合。」潘見紅解釋。
「比賽結果小分賠率1.33,我們壓個3000頂多多賺1000,話說若是第一局我們選定該用什麼比法,那就是直接現賺那個2.5賠率了。」徐妮可不甘示弱,想在賴良一面前爭得一些印象。
「的確,第一個上場人猜對賠率是最高,外圍賠率組只能決定用什麼比法去比。因此就以知道雙方牌型而言,幾乎可以賺到這筆錢。」賴良一覺得想贏錢並非難事,他試圖掩蓋他心理猜測的方向。
(沒注意到就好。)賴良一緩了一口氣,他只見三位小娃僅僅在賠率賺錢上爭奪智商,這是他最想樂見的局面。
「但是我覺得我們賭不到那個2.25賠率的注。」潘見紅突如其來的推理在賴良一心中起了一陣漣漪。
「怎麼說,Group C的牌都已自露牌型,另外Group B的牌也被我們所偵查到了。」賴良一設法不虛偽一點,但說詞難免有些顯得笨拙,與他之前的印象有所差異。這一點潘見紅也看在眼裡。
「第一、直接斬釘截鐵的現牌是完全沒道理的戰術,我猜測應該是他們的能力所為;第二、你怎麼相信這傢伙探查到的是真的?簡單來說接下來的三小局她會擁有我們下注的決定權。」潘見紅的思緒清晰到賴良一感到不可思議。畢竟剛剛一長串的規則講解,目的都是掩蓋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蛛絲馬跡,賴良一覺得潘見紅已經猜測到這個Stage所要的目的,只是她暫時並沒說出。
賴良一知道這一下並不好玩,
但他得好好知道潘見紅到底了解這個遊戲到什麼程度。
「那你覺得該怎麼下注?」
「不下注是最好的。」潘見紅的結論令另外兩位女子驚訝。
「外圍賠率組的賠率比較大,況且一注500。」賴良一很意外潘見紅會這麼說。
「我醜話說在前面,我是有絕對的能力可以撂倒你們三個。」賴良一聽到潘見紅這麼說的時候,幾乎有一加侖的笑意累積在腹部,他思考著這是否只是激將法。他知道即使面對零意識、白鎮宏,自己還是有些勝算了,可見得他在這些小妞面前裝弱也是裝得風生水起。
「什麼叫做撂倒我們。我剛剛已經把我能力說得很清楚。況且一注500,我不覺得有什麼損失。」史姨芬金對眼前這個女子的莫名其妙無法理解。
「你們沒注意到即使這種比賽打成二比二是很正常的嗎,真正的對決點反而要把所有賭金壓在那些一定會得手的局身上。」潘見紅解釋。
「對手下注這件事你應該也知道吧?因此下注的大小完全沒有機會可翻身。」徐妮可搭腔。
「所以這場比賽最後會演變成從頭到尾都梭哈。」潘見紅解釋。
提高對方的下注大小有兩種可能性,要是必勝牌組(拿到A、2、7),幫對方梭哈就直接賺到對方所有錢;要是非必勝牌組,若對方獲勝,則自己賠上偌大的下注錢。反觀若是在優勢局選擇防守,就可以直接把對方下注壓到最低。
賴良一知道比賽規則這樣訂下來,最後的確會有一種打法。放掉優勢局的勝率賠小錢,然後在非優勢局讓對方錯估形勢壓大注。他知道Group C的打法就是這樣,放掉優勢局賭非優勢局對方的失誤,因此早期的欺敵是很重要的。這種方式往往會有機會避免輪流梭哈,有贏沒贏的方式到比賽結束。
他開始重新評估潘見紅的推理並非莽夫所言,
外圍賠率組賭上的就是有可能雙方對決組用盡各種手段達到欺騙。
「我還是覺得下注並沒有損失。」史姨芬金把遊戲想得很簡單。
「我選不下注。」徐妮可突然地倒戈。
「那就這樣決定了,你沒意見吧,賴大哥。」潘見紅氣勢強壓於賴良一身上。賴良一知道若要玩,他可以奉陪。
就在徐妮可決定倒戈的同時,Stage 5的中央對決區升起小型舞台。
一個臉戴面具的小丑詼諧地甩著三顆軟球。
「大家好,各位觀眾!我就是Stage 5的最佳守門員兼裁判兼司儀兼主持人!」小丑繼續扭動他的臀部,盡量展現出他的風采。
「那傢伙是誰啊?」周伯存不禁發笑,在他身旁的工作人員也有些傻眼,這大概是王繼震最新的計劃變更吧。
「他是臨時應徵的傢伙,我想為這個遊戲多增添一些色彩。」王繼震此時已經走回委員會主控室。
「他只是純屬搞笑還是別有用意?」周伯存覺得有點太諧了。
「這你看下去自然會知道。」王繼震不正面回應,此時畫面繼續停在小丑瘋狂地雜耍。
此時畫面帶來似乎像電磁干擾的聲響,小丑一把抓。
將所有雜耍玩具變成碎片變化成一支麥克風。
「哈囉,大家一定很關心遊戲的進行。首先我要先跟外圍組確認一下下注情形。如果你們沒有問題,那在大螢幕板上就會秀出你們的下注囉。」小丑邊說邊笑,像是詭譎的鬼魂。
「什麼!你們完全沒下注!」小丑放聲尖叫。
「是的。」賴良一剛剛想試圖說服潘見紅,但他想到更好的計策。
「你們是智障嗎?」小丑完全口無遮攔。觀眾哄堂大笑。
「怎樣,你有意見喔?」潘見紅不服氣地大喊。
「沒沒沒,我看你們很有遠見。那第一局怎麼比?」小丑詢問。
「比big。」賴良一冷靜地說。
「那就請雙方選手上台吧。」小丑大喊。
此時Group B不意外地走出管精儀,這也使得史姨芬金對潘見紅使了一個白眼,
但是隨後史姨芬金包括所有觀眾都嘴巴掉下來地看著白鎮宏緩緩走出來。
全場噪聲沸騰。
「媽呀,他不是3嗎?」周伯存感到詫異。工作人員也非常好奇地看著畫面。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小丑要大家小聲點。
「別忘了第一局誰說話還要交給外圍組決定啊。」
「交給Group C。」賴良一自己也笑了一下,誰叫Group C上了一個跟比大沒關係的。
「那白先生你怎麼說?」小丑很熱情地勾搭白鎮宏的肩膀。
「那還用說……」白鎮宏露出難得的開朗表情。
「我讓對方梭哈。」白鎮宏語畢。引來指數膨脹的分貝數。
Out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