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像極了愛情的情書─真人版《花木蘭》影評

這部電影是給中國的情書
開頭這句話是真人版《花木蘭》導演尼基‧卡羅在接受中國官媒新華社採訪時的言論。言談之間不難想像導演和整個迪士尼製作團隊對電影票房的高度期待,特別是在武漢肺炎疫情持續肆虐全球的愁雲慘霧中,更期望票房的數字可以為低迷的經濟帶來一劑強心針。但上映之後,票房的表現不但讓人大失所望,排山倒海而來的負評更是讓製作團隊灰頭土臉,用「迪士尼史上最失敗的製作」來形容《花木蘭》完全恰如其分。為什麼這部迪士尼不惜犯眾忌在片尾致謝名單放上新疆再教育營,只為討好中共和中國市場的「情書」竟會落得各國觀眾群起抵制的下場?
一個情書的情境
不知道讀者們是否能試想一個收到情書的情境。A原來的出身並不好,但在種種主客觀因素的幫助下,近年累積了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B是A相識一段時間的同事,彼此雖然僅能算是點頭之交,但卻因許多工作場合的需要而必須表現出彼此相當熟稔的模樣。有天A走進辦公室,發現桌上放了一份炸雞、一杯珍珠奶茶和一封B的情書。A心中想著,我其實不喜歡吃太油膩的食物,去飲料店通常只買無糖的茶類飲料,為什麼要送炸雞跟珍奶給我呢?而且B向來高傲且自栩追求者眾多,又怎麼會突然拉下臉來寫情書給我呢?姑且展信一讀,內文充斥著B滿滿的自我感覺良好,自以為外表迷人,自以為幽默風趣,自以為善解人意,自以為溫柔貼心,自以為情書寫的文情並茂真情流露,自以為對A的生活習慣瞭若指掌。會送炸雞跟珍奶就是因為某一次在公車上看到A提著一包炸物又拿著一杯飲料,所以自以為炸雞跟珍奶就是A的最愛,殊不知炸物是朋友聚會時沒有吃完的食物,不想浪費所以才偶一為之打包帶回家,而手上的飲料是無糖綠茶。
假設讀者是A,會如何看待這封情書呢?《花木蘭》的製作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放棄核心價值的迪士尼
筆者認為從動畫到真人版最大的可議之處為迪士尼團隊在許多不明所以的考量下放棄了原來動畫片中所有的核心價值,包括「花木蘭追尋自我」;為了迎合席捲全美的metoo風潮,刪除了李翔與花木蘭的愛情橋段;又為了所謂「尊重中國文化」而刪除了原本廣受喜愛的木須龍一角。種種的設定幾乎把原先動畫片中所有吸引人的元素全部自廢武功的刪除,生堆硬砌的填入「忠」、「勇」、「真」、「孝」這些他們認為的中國價值觀和「氣」、「鳳凰」等等的中國元素,再莫名其妙的插入一個「女巫」的角色(也許是為了保留迪士尼魔幻色彩的特色吧!?),只希望圖中國市場買單。
不幸的事實是,這種削足適履的改編,完全破壞了原來動畫片中的敘事結構,從而使片中所有的對白都缺乏主軸。從「從軍事為了追尋自我」到「從軍是為家庭付出」的轉變更是讓原本動畫片中動聽的主題曲《自己》顯得扞格不入,在正片中只能出現旋律,無法出現各種和「追尋自己」意念有關的歌詞。劉亦菲錄製的整首歌曲也只能聊備一格的放在全片的最末尾,伴隨著尷尬的致謝名單一起出現。
一封失敗的情書,像極了愛情
片中製作團隊不用心的錯誤隨處可見,例如中國南方的土樓無論在時代或是地域上都不應該出現在花木蘭的故事中,花木蘭的族裔背景也應該不是漢人,卻出現了許多漢人傳統上對女性刻板印象的習俗。但這些細節上的錯誤比起從根本上放棄核心價值的謬誤來說,實在無傷大雅。
《花木蘭》的失敗已經是個無可挽回的事實,迪士尼的製作團隊固然要為這部無論在藝術價值上一無可取的作品負最大的責任。但另一方面,迪士尼這個慘痛的經驗也告訴台灣的讀者:想寄情書給中國,不是自甘下跪的迎合對方,中國就會領情買單。這種放棄自我價值,只為了求多金對象垂青一眼的告白,某種程度上也實在像極了愛情。
王敏而/業餘知識分子的音樂、學術筆記
王敏而/業餘知識分子的音樂、學術筆記
作者畢業於台灣大學植物病理與微生物學系、台灣大學音樂學研究所,目前是英國牛津大學音樂學博士候選人。學術期刊不應是分享研究成果的唯一管道,透過方格子,希望能和更多人,更即時的分享我的研究點滴。 想讀更多我的作品也可以上換日線搜尋《業餘知識分子》專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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