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拾去,這婚姻可成也……」
聽著臺上的人張口咿呀唱道,穆崇下意識的摸了摸前襟裡揣著的東西,轉頭睇了桌上的折子一眼,折子上以一行娟秀的字體寫著《拾玉鐲》,恰是戲臺上正演著的那齣。距傅月笙離世已有幾十年的光景,久到都令穆崇忘記自己其實是不愛聽戲的。這要說給傅月笙聽,恐怕連他都不會相信。可穆崇卻確確實實的聽了幾十年的戲,把年少時未聽的,都留給剩餘的日子來填補。但不論他怎麼聽,都比不上兒時在傅家大院裡,傅月笙唱的那齣來的婉轉。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穆崇,我唱的可好聽?」
伸手從桌上斟了杯茶,穆崇啜了幾口,便伸手將那兜裡已經變舊、褪色了的布袋取出,解開繩頭,取了裡頭綴了金鳳的玉鐲在手上摩挲。隨著指尖輕擦,他竟依稀從玉潤的表面上擦出一絲澀意,再擦竟生生的從完暇的表面上摸出一條舊時浮脈一般的裂紋。
「這可是咱們演戲要用的鐲子。穆崇,你怎麼把它給弄壞了?」
「回頭,我再讓人送一個新的給你。」
「怎地,也不是一模一樣的,你讓我如何同阿爹交代?」
驀地,穆崇似是想到了什麼,向一旁聽戲的客人問道:「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那人蹙著眉想了片刻方才答道:「這……剛過了小寒,應是快月中了吧。」
他小聲道了個謝,便起身離開座位。出去時又向門口負責招待的人確認了一次,這才在城郊折了幾隻含苞的梅,招來輛車,往西郊那駛去。等到了目的地,墳前已有一人在打理,穆崇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才抱著那束梅枝走了過去。
「你又過來見你師父?」
裴怵抬頭瞥了他一眼,將臺前的幾樣供品打理好,這才起身於袋中取了三支香,點燃後將香頭的火搖成青煙,方才將那三炷清香遞給他。穆崇小聲的道了個謝,將手上的梅枝予他,便雙手握著那三炷香,望著墳頭拜了三拜,同傅月笙說了許多話。這零零碎碎之間,竟讓他想起成親時,將傅月笙誤認成于繡的事情。
軟濡的唇與交纏的鼻息都像是昨夜的事,可穆崇也是那晚後才曉得傅月笙不時投來的目光到底夾雜著什麼樣的思緒。而他那晚,其實根本就沒有那麼醉,除了剛開頭的那會兒確實將傅月笙誤認成于繡,後來的時間裡,他都知道與他唇齒相依的是傅月笙,而非于繡。
只是那晚後,誰都沒有再見面,再後來便是沒有機會再說了。
蹲下身子將那三炷香插進了香爐裡,穆崇又是合掌拜了一拜,這才站起身子,沒由來的向裴怵問道:「你還記得你師父在世時,最愛唱哪個段子麼?」
裴怵打量了他一會兒,難得的開了口,說道:「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頓了一頓,穆崇垂下眼簾,乾啞著嗓子一個字、一個字的唸道:「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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