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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眼前的是被這冷冽的雪凍住的蒼茫,卻不只是這樣,那是敵軍亦或是友軍的鮮血屍山,身上的鐵甲滿是破綻,右臂的臂甲已經被砍斷,鮮血不斷地從上頭的傷口中湧出,只說好險凍成紫色的傷口能暫且延緩血的流失。
「蒼雲將士,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那一瞬間本來已經有些殺亂的蒼雲軍,再次聚攏在突進陣勢的隊伍裡,用漆黑的鎧甲為在後頭跟著廝殺的友軍開道,那是來自各個門派的英雄豪傑。燕烜望著眼前已然冒著火光的敵軍大營,顯然丁昂以及其他門派的伏擊也得手了。
「殺──」
燕烜緊握著自己的盾刀,眼已殺的血紅,不斷地、不斷地砍殺眼前的狼牙軍,漆黑盔甲上滿是一層又一層的鮮血,對身上眾多的傷口已經失去了對痛的反應能力,他的眼裡只有眼前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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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雪地、乾涸凝結的鮮血,拳頭與掌心所觸及到的泥濘,鐵鏽與焦屍的惡臭撲鼻,那是他幼年時就看過的景象,他的心多少已經麻木了,僅靠著一壺酒讓自己的身體火熱起來。
『丁昂,你不必去的。』
他的同門都是好人,但自己不去還是會有別的人去,而那個人未必能做的比自己更好,所以丁昂對於這個在前線伏擊與偵查的工作,並沒有半分推遲,不如說正因為自己是從戰場上撿回來的,更熟悉如何能在戰場上生活下去。
『小丁,你無須把自己逼得那麼緊,你是丐幫的孩子,不是軍人,不需要死在沙場上,知道了嗎?』
『知道了,師兄。』
那些個對自己這樣說的人,最終都沒有回來,反倒是自己保下了一條命。
而那之後,他一時救下的一個孩子長大了,明明是個活在沙場上的軍人,卻硬是把自己從戰場生活裡拔了出來,那之後,他很少再做那個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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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丁昂是在驚喘中醒過來的,他趴在了床上,被一股強硬的插入不由自主的大聲呻吟著,完全控制不住那強力律動中被灌進的快感。
「燕──烜!啊、」
丁昂那結實的胸肌在燕烜的手中捏的變形,在那之上的乳尖與乳肉被吸的發紅,輕輕蹭到都會發癢發疼,丁昂已經禁止燕烜再對自己的乳頭施虐了,但是情熱上頭的時候,燕烜仍然會忍不住去撥弄。
「我靠──你他媽煩不煩!」
基本是已經預料到了丁昂的掙扎,燕烜從一開始就把人壓在床板上,用極為難以脫身的方式,而他這從上至下的插入,就像是打樁般的兇猛,若不是已經連做了好多天,只怕這樣插進去,不管是丁昂還是自己都會過於疼痛。
「昂哥,你裡頭好熱。」
「媽的,是活的都是熱的,啊啊──不要再戳了。老子不要了,你聽不明、白啊啊──」
「最後一次。」
一大早眼裡見到的就是一身吻痕的丁昂,燕烜實在是忍不住自己身體的躁動,大概這輩子還沒有過像今日這樣,與自己年齡相當的一時衝動。他們過去很少有這樣,可以不用顧慮接下來的行動而毫無計畫的終日廝混。
「你這、要說是動物的春天發情,也持續太久了吧!」
在燕烜一個深頂,丁昂感覺到自己的臀眼深處,被射得滿滿當當,極為撐脹。這已經不是兩人在揚州碰頭之後,第一次被射的如此滿腹。因為燕烜會自己處理後續,所以丁昂已經習慣到說不出異樣感了。
「嗯,很不舒服?」
「你說呢?給老子捅幾下試試?」
「抱歉。」
「你今天給我睡在外間。」
「……我知道了。」
說是這樣說,但丁昂十有八九不會真的讓燕烜睡在外間的簡便躺椅上,這只能看丁昂到時還有沒有想要把人給趕出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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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四個月前。
狼牙軍一連三路全都被破,大唐守住了。這幾年的犧牲與死守,終於到達了終點。本來是應該比任何人都還高興這個結局的丁昂與燕烜,卻還沒有享受到這份喜悅,只因燕烜受了重傷暫時陷入了昏迷,丁昂沒有更多的時間去了解情況,總舵已經要求他回返。
「丁昂,你要回去嗎?」
「嗯,你說了他會醒過來的,不是嗎?」
丁昂在燕烜的身邊守到了雲禕與其他萬花谷弟子到來,至少確認了燕烜的身體狀況,這才毫不遲疑的準備上路,
「是這樣沒錯,但燕烜他,醒來第一時間應該更想看到你吧?」
「我知道。」丁昂跨上馬時,露出了爽朗的微笑。「但我已經不能再拖了,就跟他說……我們在揚州碰面。」
「你這個人。」
「麻煩你了,一定把他照顧好。」
「我才不要,大夫只能盡力治療,剩下的只能靠病人自己。」
丁昂看著眼前那個無奈又莫可奈何的老友,雖然沒仔細看,但她帶著面紗的臉大概是充滿了各種吐槽的神情,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不是個非常溫柔的傢伙,反而是會拿著萬花的筆跟針用力敲醒朋友類型。
「麻煩你了。」
「我不知道啦。」雲禕賭氣的說著,「快去吧。趕快把總舵的事處理一下。」
「再會。」
丁昂颯爽的揮了揮手,拉起韁繩雙腿夾一下馬肚,只見馬匹與人都絕塵而去,只餘下揚起的風沙。就在這時,另一個萬花谷的師弟提著輕功飄了過來,雲禕回過頭,準備深吸了口氣。
「好了,升火燒水──備金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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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把那個昏迷了好段時間的男人給弄醒了,這個傷可不輕,也不是只有單刀,這一身深深淺淺的傷,這些斷掉的筋骨、退化的肌理經絡……等,幾乎要把這些傷全部處理好,加上後續的調理,就花了兩三個月。
「謝謝,雲姨。」
「別謝我,謝你自己。」
他們在這日子裡都沒有刻意討論丁昂的近況,自從睜開眼雲禕直接就告訴他丁昂的留言之後,他並沒有露出任何情緒浮動。畢竟他從一開始就很清楚,丁昂在丐幫的地位與自己不同,這次回去也是自然的,不可能為了自己沒有任何特殊理由就停留在這裡。
「吶,」雲禕從自己的袖口裡拿出了一封信。「拿去,去揚州之後,要是你不知道去哪,可以去找揚州找這封信上的秀坊弟子,然後把信交給她。」
「宇文……我知道了。」燕烜把信收進了懷裡,並沒有多談。
「丁昂那小子,雖然做事風風火火的,但顯然是守信的傢伙。」
「我知道,雲姨。」
那之後燕烜請調關中,做為散軍戶暫領閒職在揚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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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北境的漫天大雪不同,揚州可謂是四季若春。溫暖的天氣,讓他總覺得這一身的鎧甲略顯得有些悶熱,他漫步的走在柳樹間的河堤,四周滿是花香鳥語。與北境都是耐寒巨木,這裡則多種柳樹,中間參差不齊的插種著楠木與榕樹,似乎是為了防洪。
『我雖然也是在戰場上被撿回來的孩子,但我從小生長的地方,是個很溫暖,可以說是比較熱的地方,我以前不愛練功,就愛到處玩。那城裡的每一棵柳樹我都爬過、還在花叢中午睡──』
燕烜摸了摸眼前這棵特別寬大的柳樹,遠處還有幾個孩子硬是往樹上爬了上去,丁昂小時候大概也是這樣的吧,他忍不住這樣想,眼前彷彿出現了幾個小乞丐一溜煙的爬上了最粗大的樹上,那其中有個身手特別好的孩子一臉得意的在最上頭看著底下的人。他不由自主的往前繼續走,微風輕撫,他越走越遠,四周也漸漸沒有什麼人煙。
「……你總算來了啊。」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最大的那棵樹上傳了下來,燕烜抬眼朝著聲音看去,那個男人背著光在巨大的樹蔭下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沒心沒肺的一如既往的就像當年把自己從土石中挖出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