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說好劇04_日劇《凪的新生活》_空氣是用來呼吸而不是用來讀的
更新於 2021/06/08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極度耗能的社交模式
自從脫離職場後，我對社交的承受度大幅降低，除了家人與少數幾個摯友外，其他人全都屬於「社交」範疇，而任何社交都超、級、消、耗、能、量……。
比如某天中午有幾位親戚來訪，爸媽不在家，只能由我上陣招待，沒話找話，還要接各種「工作狀況如何收入如何的嚴刑逼供」與「逼婚」的招，熬過漫長的兩個小時，好不容易送客後，一上樓便癱倒在床昏睡了三個小時才充飽電。（我寶貴的五小時呀……）
又比如某天晚上爸媽預約要看牙醫，幾位親戚同時得到天啟，感應到這天是探訪的良辰吉日，不約而同選在爸媽出門後像接力般一個接著一個上門，殺個我措手不及，真不知哪來的神默契……。
以個性的本質來說，我內向自閉孤僻，在人格測驗中內向指數高達97%，可以想見社交對我造成極大的心理負擔。經過幾年的工作磨練，讓我具備了十足的「社交常識」，並努力察言觀色當個「符合常識的人」，「表面上」看起來我還算游刃有餘，所以只要我自己不宣之於口，少有人察覺，甚至我自己都常常忽略：大大小小避免不了的社交環境令我疲憊、痛苦不堪。
前言（廢話）有點長，今天是想介紹一部我很喜歡而最近時常想起的日劇，即2019年改編自漫畫的《凪的新生活》（凪のお暇）。
此劇講述一個總是過於察言觀色（即日文所謂的「空気を読む＝閱讀空氣」）、努力去迎合他人的28歲女子，在自己男友面前也從未「做自己」、「說真心話」，某天因受到打擊，換氣過度而在職場上昏倒。心一橫地「斷捨離」掉工作、租屋處以及所有人際關係（包括網路上的），搬到一個偏僻鄉下展開新生活。
（以下涉及部分劇情）
大島凪／黑木華飾
空気読んで、相手にとって都合の良い酸素になって、いつの間にか自分が消える。（總是察言觀色，化為合乎對方心意的氧氣，自己便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もう空気読みたくない。空気は読むのもじゃなくて吸って吐くものだと思うから。（我不想再讀空氣看人臉色了，因為空氣本來就不是用來讀的，是用來呼吸的。）
前面看到小凪與同事對話時小心翼翼揀選字詞、陪笑臉附和的橋段時，內心湧起一股「原來不是只有我這樣」的共鳴。我真的真的很痛恨不斷讀空氣、有時還必須過度解讀而搞得自己心很累的那些職場日子。
會過度察言觀色的人絕對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自然也不是一句「我不再看人臉色」的宣言就能擺脫這樣的習慣，看著小凪在這段假期中，奮起跌倒奮起墮落茫然迷失再奮起，「重置人生」真的是說得容易做太難……。
一次次直接面對赤裸的自己，最後在一番掙扎後，對總是用讓人產生罪惡感的方式持續情緒勒索的母親，說出：
私……お母さんのためには生きられない。自分でなんとかして。私も自分で自分をなんとかするから。期待に応えられなくてごめん。期待に応えない自分のほうが、みっともない自分のほうが、私、生きてて楽しいんだ。（媽，我無法為妳而活。妳自己想辦法活下去吧，我也會自食其力。辜負妳的期待我很抱歉，但是我覺得......無法符合妳期待的我，丟人現眼的我，才活得更快樂。）
離開會場的兩人，在對談後紛紛哭彎了腰，那一段我也很喜歡，很真實呈現出放完狠話後，鬆口氣卻又罪惡難受的內心拉扯，就像我對家人口氣不佳說出傷人話語後也總是自責一樣。
後來，又對渣男二號說出：
だから私、ゴンさんから色々もらうんじゃなくて、おいしい空気を大好きな人達にあげられる人になりたい。（所以我不想從你那裡一味地接收，我想成為能為愛的人們製造舒適氣氛的人。）
我不禁在內心站起來為她拍手說「Good job！」畢竟當一個接受者要輕鬆得多了，不是嗎？
我聞慎二／高橋一生飾
整部劇我最難忘的，便是男女主角一前一後在「看得見的空氣」裡溺水的那個畫面，尤其是原本總是操縱氣氛應對自如的慎二。
空気って自分で作るもんでしょ。読む側に回ったら、負けですよ。（氣氛得靠自己營造，如果淪為察言觀色的那一方，就輸定了。）
慎二是業務王牌，擅長掌握所有談話的節奏，不過分迎合也不冷場，在職場上順風順水又受歡迎，在感情上卻滿滿渣男行徑。前一刻看得我氣得心想「就算你是高橋一生我也無法原諒～」，下一刻看到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痛哭走回家，我就原諒他了……。
因為家庭因素而自小習得察言觀色之術，進入職場（業務單位）更進化為讀空氣高手，毒舌嘴賤，行為渣透，卻是因為武裝自己慣了而不懂得表達真心，是個明明超級專情卻渣度破表的可憐人。看到後面那場雙方家長難堪的見面、眼看就要破局的美滿家庭秀，為了避免家庭醜況暴露而急忙粉飾、打圓場的慎二，那內心的躁動感染了我，也看得我心疼。其實，本質上他和小凪並無不同，擅長營造氣氛的背後，是害怕破壞氣氛，害怕脫隊。
另一個印象很深的場景是，兩人在交往期間的一次水族館約會中，看到游動方向一致的沙丁魚群裡，有一隻落單的沙丁魚正奮力往不同方向游。慎二嘴上說著「真不合群！」，內心卻暗自羨慕，並為那脫隊的沙丁魚加油，而小凪卻認為，像慎二這樣會察言觀色、在隊伍中領頭向前游的人，不會懂一條落單沙丁魚的心情。明明兩人想法感受如此相近，卻總是背對著背，一個不擅長坦露真心，一個害怕失去而不敢表露心聲，從未有過半次真正的交流，結果讓這兩個人一次又一次錯過接近彼此的機會。（嚴格說來，小凪在這段感情中的心態也不正確……）
男女の悲劇の引き金はね、いつだって言葉足らず。彼はただ、好きって伝えるだけでよかったのよ。（男女之間的悲劇，總是因為表達得不到位。他其實只要把喜歡說出口就好了嘛。）
聽從吉永老婆婆的建言而向小凪表明真正心意的慎二，最後是否能重新贏回小凪的芳心呢？
我很喜歡最後一集兩人在水族館裡的對話，但有涉及結局所以就不翻譯成中文了（雖然個人認為即便知道了劇情，此劇還是很值得一看）。
一人で泳いでいくって偉そうなこと言って、でもまたさまよった時は、いつも慎二が助けてくれた。なのに私は、ずっと一緒にいたのに、慎二の想いも家族のことも何も分かってあげられてなかった。ごめん。慎二と一緒にいた時の私の願いって、一つだけだったの。慎二と結婚したい。でもそれって、色々うまくいかないことから逃げたいだけの選択肢だった。今は少しずつ見つけられるようになったの。本当にやりたいこと。お暇中に会ったみんなのおかげで。今ね、ちょっとだけ未来が楽しみなんだ。
でも、その未来に俺はいないだろ？認めてやるよ。お前はもう一人でしっかり泳いでるよ。だから、お暇卒業するんだろ？だから、俺もお前を卒業してやる。俺が話したかったのは、お前は絶対に大丈夫ってこと。
好きになってくれてありがとう。
（其他配角）
坂本龍子／市川實日子飾
条件は落としたくないんですよね。前の職場は妥協して、すり減るだけだったから......次は、絶対失敗したくないんです！もう、自分に嘘ついて働きたくない。（我不想降低求職條件。在之前的職場上，我一味地妥協，不斷消磨自己的熱誠，所以下一份工作我絕對不要再重蹈覆轍！不想在工作時自欺欺人了。）
坂本是小凪在求職介紹所認識的新朋友。擁有高學歷，在就業上因為不會讀空氣而頻頻觸礁，久而久之變得畏縮而自卑（嗯，怎麼這麼熟悉？）。在與小凪相遇後，兩人在磨合溝通中建立起真誠的友誼，甚至到後面一起做起了創業夢，這過程中的成長、轉變很迷人。不過最後一集竟然神來一筆開了一朵是好是爛還很微妙的桃花，人生（劇情）果然隨時有驚喜（驚嚇）。
中禪寺森藏／武田真治飾
そもそも、なんで相手に会話のボールを投げてもらう前提なの？何様!?あんたってもしかして自分のこと「私って聞き上手なタイプ～」とか思ってない？本当の聞き上手っていうのは、相手の打ちやすいボール先に投げてあげてるから！あんたの場合は、あんたが相手の顔色うかがうばっかりで、何のボールも投げてこないから相手が気を使って話題を作ってくれてるだけ！（為什麼妳對話的前提是對方主動開啟話題呢？妳算老幾!?妳該不會自以為是擅長傾聽的類型吧？真正善於傾聽的人，會先拋出對方容易聊起來的話題！可妳不是呀，妳只顧著看對方的臉色，不主動聊任何話題，所以是對方顧慮到妳，幫妳製造話題罷了。）
会話のキャッチボールがしたいならまずは愛想笑いと上っ面の相づちをやめることね。心がないこと相手にバレバレよ。（如果妳希望自己變得會聊天，就先把妳那副假笑和表面的附和收起來。是不是真心，對方早就看穿了。）
說話一針見血的超犀利酒吧老闆，不要看到這嚇人的造型就退避三舍，這個妖嬌肌肉男把這個酒吧媽媽桑的角色演得活靈活現，講話字字珠璣，在日本引發不少話題呢。他的台詞幾乎句句痛擊我，超愛看他跟男女主角的對話與互動。
還有從現實逃進電影世界裡的吉永老婆婆、獨自撫養女兒的美鈴等等，喜歡這部戲裡的每一個角色，除了渣男二號，所以連一行文字跟圖片的位置都沒有留給他（被毆），收藏的台詞太多，再這樣下去，這篇文章就變成台詞大集了（笑）。
看完這部日劇突然覺得，其實週遭一些看似不受「空氣」所擾的人，其實或多或少都在「讀」，並不如表面那般如魚得水，甚至就是讀多了才看似應對自如，又或者因為讀少了所以判斷錯誤。深深覺得，當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交流並非出於真心時，周遭流動的氧氣就會不足，任何人都隨時可能在一個意外的時間點，成為溺水（窒息）的那個人。
比如片中一開始，小凪意外發現表面有說有笑的同事ABC女另開一個聊天群組取笑她，這同事ABC女也總是私下八卦訕笑著後來進公司的美女同事D女。看似主導著話語權、很吃得開的A女，某天卻意外發現BC女另開一個聊天群組大肆批評自己，下一秒又對自己親如姐妹一般，面對BC女溫度差這麼大的兩副臉孔，A女感到驚惶失措，而在大受打擊而消沉時，對她釋出善意的卻是D女……
（喜歡私下議論別人，那麼也要有自己成為私下被議論的心理準備……）
看到這橋段，前後對照真的諷刺得很。看戲的我當然知道戲中的ABC女之間其實沒有真心，但若放在現實裡，我們如何判定別人是否真心呢？太難了。我是個情感面較脆弱（玻璃心）的人，偏偏缺乏判斷力而看不清，以前常常拿一顆真心跟人相處，最後卻換來一場場傷心，久了便開始築起心牆……。
如果要說歲月或經歷教會了我什麼，那就是，在人際關係上感受到溫度差或是排擠感（小圈子裡的人感情也不免有程度之分）時，就適時降溫（畢竟別人也沒義務配合我的熱度，而我也時常給人冷屁股嘛）、適時把心收回來，大不了抽身繼續邊緣，不需要為此傷心傷神傷身，因為不值得。以前投注的心神與時間當是自己傻賭輸了，難過一下就好，快速止血，免得越虧越大。（玻璃心的消極人生哲學）
以前的我會覺得人的「表面」與「私下」有著很大的距離，上面覆著一塊不透光的黑布，掀開來才發現裡面盡是虛偽（掀開後又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但如今我有了不一樣的想法，與其說是虛偽，說是「夠社會化」或許更貼切，雖然這麼說有點無奈，但是當無法（或是不確定是否可以）以真心相搏時，劃清檯面上與檯面下的面孔，適時地虛與委蛇，不過是一種職場求生的技能或是維持表面和平的手段罷了。（當然，惡意中傷又是另一回事）
對我來說，這部日劇的重點不在愛情，而是思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自己與自己之間的關係，如果總是貶低自己順從他人，很難經營出健康的關係。透過看似逃避的自我探尋小假期（暫時性抽離），誠實面對那些形塑自己並在有形無形中不斷影響自己的過往，透過反覆與自己對話，與他人交流，從而找到自我認同與方向，並獲得修正人生軌道的勇氣。
尾聲大家紛紛結束了「小假」，各奔東西，另啟人生新的篇章，而各種挑戰才正要開始……。我個人很喜歡這種沒有夢幻粉紅泡泡、沒有童話式的幸福美滿，卻又帶著希望的溫暖結局。雖然我總愛看些沉重或虐心的劇跟書，但是帶點溫馨勵志卻不脫離現實的類型我也很愛（如果是三兩下就脫胎換骨之類的劇情太不切實際可能就會翻白眼直接淘汰）。
感到迷惘無力、壓力過大時（比如最近），久久會想重溫一次這部日劇。自己什麼時候，也能發狠讓自己放個小假呢？
文中劇照皆取自網路。近期實在太忙，沒時間一一畫圖（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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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聲明與警語：
本文係由國泰世華銀行邀稿。
證券服務係由國泰世華銀行辦理共同行銷證券經紀開戶業務，定期定額(股)服務由國泰綜合證券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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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經很用心的去對待一些人，檢討自己有沒有傷害到對方，有沒有明確地表達自己的尊重。再後來也發現了拿一綑鈔票，往桌上一扔，比什麼關心、尊重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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