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說到這個我眼前的這個嬰兒床,每次我一看到,就感覺到自己的熱血沸騰。
為什麼沸騰?是因為這他媽的阿陶不知道我他媽的討厭小孩,沒事放了一個嬰兒床在我家,只要我下班回來看到,就覺得氣血攻心。
「為什麼一定要擺個嬰兒床在這裡?」有一天週末阿陶沖了他新炒的咖啡豆給我喝,我忍不住對他發了一頓飆。人家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但面對阿陶我一點愧咎都沒有。
「我好歹是你的二房東,你擺什麼東西在這裡難道不用經過我同意嗎?這麼佔地方的東西可不可以拿走啊!」我越罵越起勁。
「嬰兒床小小的而已啊!烘咖啡的機器體積大多了,妳怎麼反而沒說什麼?」阿陶用一種天使般的無辜語氣反問我,我簡直是要氣炸了!
「沒為什麼!這是我家!我看了不爽不舒服不開心,你就拿走就是了!」我語無倫次了。心想,他在不動手,我晚上就自己把這個東西丟到資源回收車。
「妳不要激動嘛!」阿陶看我都已經快爆炸了。
「這個嬰兒床是我好不容易透過里長拿到的,之前是一個女娃娃睡的。」阿陶從盤古開天開始解釋,我現在只想一把火燒了這個玩意兒。
「毛怪的媽媽過幾天就要回去菜市場工作了,毛怪的弟弟還沒滿月,所以白天會在這裡我幫忙照顧!妳不在的這段期間,我去考了...考了保母證照!」阿陶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滴滴的汽油一般,我只感覺到胸口越來越灼熱,眼珠應該快冒出火來了!
「你要烤肉、烤花枝、烤香腸都不甘我的事!你反正時間多的是,看是要去海邊撿垃圾還是扶阿嬤過馬路都隨便你!重點是把這個東西給我弄走!」
每次跟阿陶對話,我都忍不住想到馬克斯·韋伯的基督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大體而言這本書是在說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之間的關係。但這年頭全世界有幾個國家還強調勞動的天職跟克制享受的本分,但透過這個世界巨大的系統,每個人都被洗成同一個樣子,誰不是為了生活踏進功力主義的大門,誰不是會了獲取更高的社會地位迎合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
但阿陶就不是,他不是這個時代,甚至不是上個時代的人。我覺得浪費時間的事情,他擺在人生第一順位;我覺得他應該要趁著年輕好把握的機會,他覺得油膩不堪。
其實我常覺得,他這個人跟這個世界幾乎沒什麼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