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吳哥哥,你在不在啊?」說人人到,李舟已經在敲他們的門了,語氣難得的驚慌失措,「我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
馬凡好笑道:「我去幫李舟聽聽,看能幫點什麼忙。」
謝君憐微微頷首,馬凡去到隔壁李舟的房間,這房間一樣很大,四方格局,茅廁在角落,淋浴間卻在另外一邊,即便如此,雕樑畫棟的隔間也讓一切顯得榮華富貴,浴池那裡還能看到溢出的水面上灑滿了櫻花花瓣。
木製的浴缸散發出舒服的檜木香,跟室內的薰香與花香交織出一種特殊的氣味,聞著很舒服。
這就一起共浴了?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結果她要來脫我衣服,我就跑去找你了。」李舟不好意思道。
那個小櫻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彷彿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好。」馬凡禮貌地打了招呼,「我叫吳語,他叫李隆。」
「兩位公子好,奴家叫做小櫻。」小丫鬟的聲音還沒變聲,軟嚅細小,「請問兩位需要小櫻做些什麼?」
馬凡如實轉達給李舟,李舟傻眼,他也不知道啊,又不能跟一個姑娘家練拳。
「要不然,你聽她彈彈曲子好了。」馬凡建議道。
總不能乾坐著,比誰比較無聊呀。
「嗯嗯,就這個吧。」李舟點頭如搗蒜。
小櫻一聽要彈曲,有些瑟縮:「小櫻學藝不精,只會一首簡單的旱天雷。」
「那也無妨。」馬凡安慰道,「你儘管彈就是了。」
小櫻去拿了琵琶,戰戰兢兢地彈了起來,嗑嗑叭叭的,心裡急得不行,臉上都快要哭出來了。
「放輕鬆。」馬凡鼓勵似地笑道,「我們不會怎樣的,妳就當我們不存在就好。」
「謝謝公子……」小櫻有點哽咽。
她不是自願來當藝妓的,只不過家裡為了求口飯吃,把她這個賠錢貨賣過來了,她運氣好,能留下當個打雜丫鬟,但是也正因為只是丫鬟,所以學的都不是上品,枉費了這次可以出人頭地的機會。
第一次待客,就能招待慕容蘭的朋友,其他人都很嫉妒她的,但是她卻搞砸了。
好在馬凡跟李舟都不是計較的人,本來目的也就不是聽曲,只是起話的由頭而已。
「李舟,你怎麼對她特別關注?」馬凡趁著小櫻正在努力跟弦奮鬥時悄聲問道,「喜歡上人家了?」
「才不是。」李舟小聲說,「我感覺她跟我很像……她應該有心臟病。」
「……嗯?」馬凡這回真的訝異了,「你有心臟病?」
「我是早產兒,心臟有問題。父親從軍戰死,母親在我記事時也過世了。」李舟說,「後來在街上遊蕩,遇到幾個地痞無賴差點被打死,被師父看到,這才把我撿回去練武的。」
原來李舟是觸景生情。
「那你練得不錯啊。」
「那是。」李舟得意地翹了翹鼻子,「我誰啊。」
小青在袖子裡面吐舌助威,雖然沒人看得見,不過李舟還是很開心。
一首曲子很快彈完了,小櫻惴惴不安,要是兩位嫌棄她,要換人怎麼辦?
「不錯,要是再放鬆點就更好了。」馬凡說,轉頭就跟小櫻聊天聊起來了,主要是幫忙李舟翻譯。
他這種感覺跟他原先世界的口譯員又不太一樣,口譯員必須把原話至少聽到一半避免文法錯誤,而且必須主動在腦袋內替換語言系統,他則是不用,因為不管是大秦語還是楓圓語,他聽到的跟說出口的就是他原先的語言系統。
很神奇,他猜這是拜這副變異的眼鏡所賜。
感覺謝君憐應該知道些什麼,不過他也不好意思死纏爛打地問,已經麻煩對方很多事情了。
「你問問她,想不想學點內功心法,這個不是練武的人也可以做的。」李舟說,他看著小櫻的眼光很憐惜,「學了每天照著做,雖然不能徹底治好,但是身體絕對會變好的。」
馬凡把李舟的意思轉述給小櫻聽,小櫻受寵若驚:「真的可以嗎?」
她真幸運!
接下來李舟便盡心盡力地教小櫻一些動作跟心法,馬凡在轉述之餘也跟李舟做了些心得上的交流,以李舟的年紀來說,他真的是個武學奇才,這點馬凡很佩服,他在十三歲的時候還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存在呢。
黑暗的巷弄、男人們的嘻笑怒罵、細微啜泣的求救聲,以及視而不見的自己……要是那時自己跟李舟一樣,沒有被母親那種『少管閒事』的教育給束縛住,那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馬凡看著李舟跟小櫻的互動,頗為感慨,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李舟若是有個妹妹,那他一定會是個好哥哥吧。
「怎麼了?」謝君憐問。
馬凡確認兩個小孩入睡之後便回房了,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謝君憐便問了一句。
「沒什麼事情,就是突然後悔自己不是一個好哥哥。」馬凡說,聳了聳肩,轉移話題,「對了,你說火銃沒有太大作用,那為什麼小劉可以用菜刀砍死異獸?因為那隻老鼠比較弱嗎?」
「不是這樣。」謝君憐說,「我說的沒有太大作用,是因為火銃必須由受過訓練的人使用,普通老百姓很容易胡亂掃射而誤傷無辜,後座用力也會自傷,而且造價昂貴,各國一般而言都只有軍人或是持有相關許可證明的人才能用。但是如果以殺傷力來說,火銃對異獸是有效的,但是也更因為有效而不普及。」
「不對吧?」馬凡質疑道,「既然有異獸危害,那麼不是更應該推廣普及嗎?造價昂貴這種事情,只要材料足夠,技術掌握的人夠多,那應該不成問題……」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普及。」謝君憐說,「製造火銃的技術只掌握在少數人手裡,而異稟者也是少數人,要是火銃這種人人都可以使用的武器普及了,會危及他們在社會上的地位。而火銃一旦普及,價格就會下降,畢竟物以稀為貴,雙方一拍即合,把火銃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能賺取更多財富。」
「那各國元首都不管的嗎?」
「有的想管,但是無法可管。」謝君憐說,「至於席王,這是屬於他們高層的深層遊戲,楊家就是大秦最大的火銃商跟異稟武器鍛造商,王都甚至還改為他們的姓氏。」
信息量太大,馬凡有些不懂:「你不是說異稟武器是異獸核心鍛造或是變異附身的嗎?偶爾才有自己『醒』來的。」
「嗯。」謝君憐點頭,「楊家就是掌握了可以把異獸核心強制變異或是附身在武器上的技術。所以才成了大秦四大首富之一,更貴為四大首富之手,因為楊家本家在王都西邊,連晚上家中都能如同白晝,才有了西出楊的稱呼。」
「那王都還改成他們的姓氏?」
「席王上位時,根基還不穩,所以為了拉攏楊家,便把本名始化的王都改名成了席楊,意思是永結相好,互不背叛。」謝君憐語氣冷冷的,「當時席王能上位,楊家家主出了不少力。」
背後水很深的意思啊。
「你對這位慕容蘭怎麼看?」馬凡問,「我感覺他好像不把人命當回事,但對我們又不錯……跟那個乾坤袋有關係?他們的傳家寶袋有那麼神奇嗎?」
在船上的時候因為諸多顧慮沒有問出口,這回回到陸地上了,又沒有其他人在,馬凡便壓低聲音問出口了。
「那是他們跟楊家勾結的證據,但也是未來可能會用上的籌碼。」慕容蘭說,「那是異稟武器。」
「咦?慕容蘭是異稟者?」
「目前還不是。」謝君憐說,「不過他將來可能會是。」
「你可以看到未來?」馬凡驚奇道。
「未來不是用看的。」謝君憐搖頭,「我也看不見。」
這跟謝君憐說自己知道得很少差不多,馬凡感覺只是因為謝君憐不想多說,所以他很識相地閉嘴了。
「以你的年紀來說,你很不愛問問題。」謝君憐說,「李舟問題就很多。」
「李舟年紀還小,我只是想說每個人都有不想被問的問題。」馬凡摸摸鼻子道,「你以前來過楓圓嗎?」
「神遊過。」謝君憐依然不擅長聊天。
好吧,兩個悶葫蘆確實也聊不出一朵花兒,馬凡自娛娛人地想。
他自認是個比較安靜慢熟的個性,謝君憐程度比他更深的樣子。
「那我們到大秦時還跟慕容蘭一起行動嗎?」雖然現在接受慕容蘭的招待,不過是虛以委蛇罷了,一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人,馬凡不是很想深入接觸。
「跟著他會很方便。」謝君憐就事論事,「通行證跟假戶口也可以比較快拿到手。」
馬凡:「……」
「決定權在你。」謝君憐說,「我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