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刮鬍刀

　　是國中，或是高中的時候，大概是某個全家一起去大賣場的場合，那可能是我生平第一次覺得該買刮鬍刀的日子。我與父親站在琳瑯滿目的手動刮鬍刀櫃位前，我看向另外一邊的家電區的電動刮鬍刀。爸爸說，「手動的刮比較乾淨。」僅此而已。

　　雖然當下心底有幾分微小的不忿，覺得「你只是因為手動的便宜很多才這麼說對吧！」但這個場景卻一直微妙的存在我的記憶中。說微妙，是因為男孩子們刮鬍子這件事可能近乎是唯一一件與外貌有關，女人卻無法提供自身使用經驗的事（我已經說了「近乎是」，麻煩那些其實也有刮自己鬍子經驗的女性朋友不要急著跳出來聲明喊聲）。然而，即便是這麼男人的、父子之間的經驗傳承，也依然簡短得幾乎令人沮喪。

　　男人都如此相似，但父子之間的情結和故事卻個個不同。

　　有一年我們姐弟三人也曾經不免俗的送過刮鬍刀給父親當禮物，那還是在我自己長鬍子之前的好幾年。當然不是送手動的，而是一支飛利浦原廠、紅黑相間的雙刀頭電動刮鬍刀，背面還有小剃刀可以修整鬢角。印象中要價兩千多塊，這份禮物大概幾乎掏空了我們所有積蓄。父親也因此讓他之前那個單刀頭還附小鏡子的前任電動刮鬍刀退休。多年之後，我仍曾經在父親出國的行囊中看到那紅色與黑色相間的飛利浦，慎而重之的收藏在行李箱角落。

　　此時此刻，關於父親的刮鬍刀，我沒有任何原因想起的，卻是那第一代的小鏡子單刀頭刮鬍刀，小時候我曾經好奇的拿起它，偷偷地按下開關，在我當時光潔平滑無毛的下巴磨蹭，學著爸爸的樣子。因為沒有鬍子可刮，所以刮鬍刀只有嗡嗡作響，而沒有爸爸在使用時披荊斬棘般的嘶嘶聲，但是我的下巴仍然感覺得到那細微的震動感和因馬達運轉而產生的細微溫度變化，「大人刮鬍子就是這樣吧，有點無聊。」我可能是有些得意又有些失望的放下它。

　　父親節又快到了，不知道在讀這篇文章的你還記不記得，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準備好要送的禮物了，當然或許你正好就是想送令尊一支刮鬍刀，如果是，我只有一個建議：

　　「手動的刮比較乾淨。」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