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金鈴> 第三章:回憶的折磨

在魔界的其中一座宮殿裡，蠟燭的燭光，微微發亮。在中央的位置，有一個黑衣女郎，用手托著額頭，神情十分苦惱，皺起眉頭，看著桌上的紙，沉默不語。

而旁邊的男生，卻一邊玩弄著自己的法器，一邊搖著椅子。紫色的外袍，一邊垂落在手臂上，露出了裡面的衣服，白色的上衣印有蘭花的圖案。白色的下衣用一條黑色腰帶，圍上了一件紫色布料，布料上也印有蘭花的圖案。右眼的眼角下方，畫了一朵蘭花，瞳孔是金色，烏黑的頭髮，在頭頂梳著整齊的髮髻，套在一個精緻的金色髮冠上，性感的模樣下又不失一點危險感。

「你若那麼閒的話，就去找別的事情做，別在這裡煩我可以？」黑衣女郎抬起頭，眼神移去一邊的男生。

「不要，我就賴著你。反正現在又沒有其他事情可以玩，不是嗎？」坐在椅子上的人，繼續搖著椅子說。

「算了，跟你多說無益。對了。近期收到一些謠言，說慕塵重塑了肉身，你知道嗎，裴蛛？」說完後，用手指揮了一下，便把桌上的紙送到裴蛛手上。然後再慢慢地端起茶杯，一邊吹了吹熱茶中飄散的煙，一邊用一把小刀切割著，小碟上的桂花糕。

「重塑就重塑唄，不過他還挺有能耐的，在五百年前毀了那什麼白什麼山，後來被天庭那東庭將軍，打了個灰飛煙滅，竟然用了兩百年就恢復肉身，還不錯嗎！對啊，你那心上人，好像是因為那小子，所以……」還沒來得及說完，一記掌風從裴蛛的臉龐擦過，那掌風弄得搭在裴蛛肩膀上的頭髮，也飛了起來。裴蛛回頭看著後面的柱子，被打出一個掌印。再回過頭看著台上的人，台上的人眼睛，早已從藍色，變成紅色的血瞳。

「好好好，不說不說。也用不著這麼生氣吧，抱歉呀。」裴蛛從癱坐的姿勢，換成坐立的姿勢，還不忘擦擦汗。

黑衣女郎冷哼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放下茶杯後，就起身離開了大殿。另外一邊，天庭召開了會議，整整五十多宮的神仙，都分別坐在左右兩排。坐在中央的人，正是天庭赫赫有名，最有明威的人—君帝。他身穿的連身衣，用一條接一條紅繩從脖子到腰間，都互相交叉繫著，把衣服扣了起來。尾部就是一隻又一隻的鶴，在騰雲飛揚的圖案。白色的衣服中，卻絲毫不失一點的威嚴。只見他用手托著額頭，苦惱得不停歎氣。諸神坐下兩旁，話也不敢說一下。

「抱歉，我晚來了。」棠音衝衝忙的趕到會議廳中，因為剛剛恢復好身體，身上的衣服也還沒有換回來，依舊是那件白色衣服配藍色裙子。

「她怎麼這樣就過來了，沒看見君帝大人面色很難看嗎？」

「她怎麼會知道，就她那樣。」

看到棠音如此的模樣，旁邊的神仙都開始議論紛紛。要說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流言蜚語，棠音自己是心知的。她飛升的時候，只是個元嬰初期而且只有十七歲，別的神仙每個都是渡劫成功才飛升。而她一飛升，連個小神官都不用做，直接就可以擁立一座屬於自己的城池。那些老神仙，當然一個勁的不服。

而且因為一些事情，棠音曾被受罰。只是流放了個三百年就沒事了，而且還外加兩百年閉關，在裡面精心修煉，其他神仙當然也第一個出來說不滿。誰知？這君帝大人，卻沒有多說什麼，到棠音剛出來沒多久，就讓思樂給她派個任務做，才導致所有神仙都看不起棠音。

「咳。」思樂，用手捏了個拳頭，裝模作樣得咳嗽了一聲。

眾神仙就馬上閉上嘴，君帝聽到咳的一聲，才緩緩抬起頭。看見棠音後，他才擠出微笑。棠音看著君帝，點了點頭，就坐到一邊，一聲不響。

「謝謝諸位今天都到齊，我們之前收到通知，前一陣子，鬼王慕塵重塑了肉體，他好像就蝸居在輝夜城。天庭已經派了二十來個人去，但都是有去無回。所以想問有沒有任何神官大人可以下凡處理？」思樂拉開長長奏章。

剛才還在議論紛紛的眾神，馬上閉上了嘴巴。都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思樂大大的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君帝。

「不如讓棠音去吧？你的修為有增加過，應該多一點實戰經驗才對。」君帝微笑的看著棠音。

「不會吧？交給那小丫頭？」

「君帝大人，這個會不會太……而且棠音才剛康復。」思樂馬上打斷了那些討人厭的神官，還不忙為棠音擔心起來。

「棠音怎麼想的？」君帝雙手合上，看著台下的棠音。

「沒事的，棠音知道了。」棠音坐在一邊，點了點頭。

思樂轉頭，用一個擔心的表情看著棠音。棠音微微一笑，對住思樂笑道。眾人散走後，棠音獨自走在庭院中。呆然地看著天空，天空浮現了以前的畫面。

就在一千年前，凡間是一個和諧的地方，尤其是白凌山。人民豐衣足食，只因為有天女的守護，那個天女正是棠音。傳聞凡間中，八大家族為首，正是棠家。而一笑千金這詞，正是說棠音，站在高臺上輕輕一笑，百花齊放，如同仙境般，被一個路過的詩人看見，就名這詞語來形容她。雖然棠音的天賦不算得上很高，但只有十七歲也已經金丹初期，因為所做之事，被君帝有所欣賞，就破例飛仙到天庭。就算她飛升後，那五百年來，她也依舊下凡，與平民百姓生活著，從來就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只可恨的是那一年白凌山突然被魔物攻打，死守的城門被打開。讓魔物攻進來，平民手無搏雞之力。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人被殺死的時候。

棠音不顧天庭的反對，執意拯救蒼生，最後被懲罰，流放到人間受苦三百年，再被閉關在靜思洞兩百年。在這一件事情上面，一些平民不但沒有感謝棠音。反而都遷怒在棠音身上，有一些異教徒更稱只要燒死棠音，就能換回幾百年的安寧。

所謂，百合凋零，平靜降世。就是這樣來，卻由於當時的棠音早已是神仙，根本沒法燒死，想了很久如何解自己的心頭之恨。眾人就把她扔進海里，讓她沉到底下，沒有人陪伴，孤獨一世。

而那三百年來，棠音每一天都是處於，沉入到海底，快要痛苦到窒息而死的時候，又突然醒來，再次沉下去。就這樣不停輪迴了三百年，後來再被天庭罰去閉關兩百年。

白凌山之所以被攻打，原因其實是一個孤兒，那男孩就叫慕塵。他居然是一個魔物，而且乃是鬼王來，卻偷偷摸摸躲進白凌山，試圖破壞凡間生活，也如願讓他得逞。是他靜悄悄打開了城門，再嫁禍給棠音。可棠音為人善良，至今無法對自己放過自己，寧願自己受苦，最後活活被捆綁在這，不屬於她的罪名之上。

後來在棠音閉關的時候，就聽說慕塵被東庭將軍打敗。只剩下一束煙，可沒想到區區兩百年的時候，就能重造肉身，簡直難以置信。一隻鳥飛過，打破了棠音的回憶。

她走到了房間，看著鏡中的自己，用手觸碰著自己的臉頰。昔日的回憶，依舊在折磨著自己。她沒有饒過以前的自己，更加沒有饒過現在的自己。她脫去了衣服，去沐浴更衣。棠音低頭看著水，沾著水珠，濕潤的髮絲落下了一滴小水滴。清澈的水，從平靜的狀態下，浪起了一個水紋，再慢慢地擴散開去，直到擴散完畢，也倒影出現在棠音自己的樣子。原來除了髮絲滴下的水以外，臉上的一個位置也落下了水珠。棠音抱著小腿，把頭蓋在膝蓋之上，無聲地落淚。

過了一段時間，棠音起身去換衣。依舊換上了白色的內衫，只是有別於藍色的裙子，她換上了紅色的裙子，與之前的衣服不同，這件衣服沒有第一次的華麗，也是沒有第一次和第二次，印有百合花圖案，乍一看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衣服。看著手中的戒指，和頸部帶的玉珮，她微微一笑，仿佛這兩樣物件總能給她帶來一點點安慰。

「思樂，你好？」棠音走到傳音殿，在一堆書卷中，找到了思樂。

「怎麼了？棠小姐？」思樂本來還是一副痛苦的樣子，看見棠音馬上調整好狀態。

「我想問關於上次任務的事情，你有空嗎？」棠音一副懇求的樣子看著思樂，思樂堆了堆書卷，起身就帶著棠音出去。

「是什麼事情呢？若思樂能答上，思樂就盡全力回答。」思樂一邊走一邊微微低頭看著棠音。

「好謝謝你，在我身處在梔子花山時。遭遇妖物襲擊時，有一個人救了我，但我並沒有看見樣貌，只記得她的腰間繫上了一個風鈴而且是百合花圖案的……」正當棠音打算繼續說的時候，她看見了思樂的眼睛瞪大著看自己。

不知何事的棠音也看著思樂。思樂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快快搖搖頭露回了原本的樣子。

「棠小姐，如果你看的沒有看錯……你應該遇見了她了。」思樂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看著自己。

「她？是誰？」棠音一副不解的樣子看著思樂。

「是魔殿。」思樂娓娓道來。

「至古而來，除了修仙有份階級，魔界也不例外。而魔殿就是屈於鬼帝的下一個等級而已，沒有個幾千年也別想修成……」正當思樂打算說下去之時。

「思大人！有急件需要處理！你快回來！」身後一個小男生，想思樂招招手。

「他是？」棠音歪了歪頭看著對方。

「那是近期從其他神官調來，幫忙輔助傳音殿文件的一個小生。」思樂低頭歎息著說。

「好吧……，那你加油吧思樂。我明天也該出發調查了。」棠音拍了拍思樂的後背。

「謝謝你，但請你多加小心棠小姐，若有時就馬上通知我們吧。那麼先失陪了。」思樂鞠了一下躬，就馬上跑回傳音殿內。

棠音看著面前的人走遠後，也離開了傳音殿。準備著明天下凡的需要，晚上的她坐在庭院裡，桌上擺著一碟桂花糕，但棠音卻沒有動口，只是看著而已，看得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