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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吉拉大戰金剛：另類美日大戰？兼談拍攝手法差異

今年年初，大螢幕最令人期待的電影之一，莫過於《哥吉拉大戰金剛》了。在台灣，不到一周的時間，便突破了一．五億的票房，經典的怪獸對打戲碼，不僅滿足了哥吉拉粉絲，同時也兼具極高的娛樂度，讓因受疫情蕭條的娛樂產業注入一股活水。

由於日本東寶僅授權好萊塢傳奇影業開拍三部哥吉拉系列的電影，《哥吉拉大戰金剛》算是暫時為美版的哥吉拉畫下句點，因此讓許多影迷開始猜測，是否還有續作的可能？未來的哥吉拉該何去何從？

討論這個問題以前，先讓我們簡單回顧一下哥吉拉悠久的歷史與其螢幕形象上的演變。

誕生於一九五四年的哥吉拉，最早的設定背景，其實帶著嚴肅和悲壯的醒世意味。

哥吉拉，最初日文名ゴジラ（Gojira），是猩猩ゴリラ（Gorira）和鯨魚クジラ（Kujira）的合併縮略詞，不過東寶為了讓西方更好理解，最終譯名一律改成了現今所看到的「Godzilla」。

但新譯名或許更能凸顯了哥吉拉的特性。受到二戰原子彈的影響，他的存在，是由於人的罪孽（核能輻射）而誕生，也因此，他所被賦予的破壞性精神，既像上帝又像撒旦；不僅如此，其巨大的身形（初設定為五十公尺，到二○二一年已經增高至一百二十公尺），更不同於大白鯊、大蜘蛛這種具體生物的放大版，而是獨立於任何生物而存在奇異形體，充滿了令人敬畏與崇拜的特質。

哥吉拉的螢幕初登場，為日本帶來了九百六十一萬的觀影人數，可說受到空前的歡迎。因著第一部的成功，東寶趁勝追擊，緊接推出第二部《哥吉拉的逆襲》，此集稍稍擺脫了第一集近似災難片的沉重調性，更著墨在形塑哥吉拉本身的形象，或許就是這時，東寶發現了哥吉拉的螢幕魅力，遠遠大過故事情節的發展。此後，以哥吉拉作為電影主要角色的敘述意識開始浮現，並因應不同時代的電影取向調整拍攝風格，塑造出形象情節各異的哥吉拉故事，更衍生出後續高達三十多部的系列作。

其中，系列中經典的「怪獸對打」，就是非常重要的元素之一，而談到怪獸對打，便不能不提到金剛與其淵源。

在《哥吉拉大戰金剛》中，電影將兩隻泰坦巨獸大戰的理由推給「世仇」，但究竟是怎麼樣的世仇，故事裡沒有太多解釋，僅以幾幅遠古繪圖和人類的對話草草帶過，似乎顯得有點牽強。

但如果把歷代哥吉拉系列電影拉成一個軸線的話，將時序推到一九六二年，東寶的第三部哥吉拉電影《金剛對哥吉拉》，或許就比較能夠理解這兩個族群大戰，也算是其來有自。

一九六二年的《金剛對哥吉拉》，不難令人聯想靈感就是來自一九三三年的《金剛》，但東寶很巧妙地做了適度地迴避，牠不來自好萊塢的骷髏島，而是來自於索羅門群島的魔神巨獸。作為東寶三十周年的大作，果不其然，兩隻明星怪獸吸睛的互鬥，締造了當時哥吉拉系列電影中最高的票房，此後，哥吉拉單獨出場做為破壞王的故事慢慢淡出，取而代之的是哥吉拉與其他怪獸的對決。

因此，這個「世仇說」，不僅可看作是故事上營造兩怪對打的設定需要；在歷經半世紀哥吉拉的變革，二○二一年《哥吉拉大戰金剛》所承載的歷史意義，某種程度上，更具有傳承與致敬的意義。

雖然早在一九六二年，東寶就「挪用」過金剛，但好萊塢卻一直等到一九九八年，才獲得了哥吉拉正式的拍攝版權。但這個美日的初次合作，卻讓哥吉拉變成了一隻追趕跑跳碰的蜥蜴「酷斯拉」，嚇壞了日本人和所有哥吉拉迷。

不知是否因為這個難堪的結局，令東寶再次重啟了哥吉拉的創作。千禧年後，東寶一共推出了六部哥吉拉電影，但此時好萊塢電影已成主流，不論特效技術都更引人入勝，相較之下，哥吉拉卻彷彿仍像穿著布偶裝的「老演員」，票房越來越慘淡，最終在二○○四年，由東寶宣布，在技術尚未有所突破前，不再開拍哥吉拉。

但技術該如何突破？仍得靠好萊塢。有了《酷斯拉》的教訓，這次由日方主動尋找合作的機會，聯繫上傳奇影業，誕生出二○一四年新版本的哥吉拉。這次，不但在外型上還原最初設定，滿足老影迷，同時兼具好萊塢劇情動作片的架構，重新獲得成功，點燃哥迷的熱情。或許因為看見哥吉拉復興的可能，東寶終於再次重啟哥吉拉，兩年後，以「正宗哥吉拉」命名，多少凸顯了他們決心將這個老牌子重新擦亮的企圖。

在《傳奇哥吉拉》與《正宗哥吉拉》兩部哥吉拉電影後，美日兩者著墨於哥吉拉的視角，更可看出明顯的差異。

上文提到，日版系列的哥吉拉有特定的拍攝取向，基本上所有的劇情設定只是圍繞著如何凸顯哥吉拉，人物細微的心理個性在時代的衝擊下是被抹去的，特別在《正宗哥吉拉》，劇情直接致敬一九五四年的版本，著眼於研究、定義哥吉拉，並營造出末世感。在這之後，東寶所推出的哥吉拉動畫三部曲，更可看出日版重啟的哥吉拉系列，著重在於末日、災害與人類的生存戰中。

需要一提的是，在長達六十多年的哥吉拉電影中，其螢幕形象的轉變，或多或少都深受當時代電影風氣的影響，譬如怪獸對打，因受當時摔角影響，以及幼齡化的設定等等。因為時代跨度長，每一代的哥吉拉在設定上略為混亂，時而毫無人性，時而俏皮可愛，除了基本外型、技能設定的不更動，哥吉拉可以變化的彈性確實很大。

在二○一六年後，日版顯然希望走向更為嚴肅的方式形塑哥吉拉的形象，而美版呢？

怪獸宇宙的三部曲系列中，怪獸對打無疑是主要的軸心。第一集中有泰坦巨獸穆透，雖然影迷抱怨漆黑一片，但多少還是令人振奮；而第二集《怪獸之王》，更是將哥吉拉系列中的明星怪獸，拉頓、王者基多拉來場大混戰，更令影迷大呼過癮。

不過事情仍有蹊蹺。

傳奇所建立的怪獸宇宙世界觀，就是為了延續怪獸對打系列作，也因此，在傳奇影業與東寶合約到期的情況下，不難看出在《哥吉拉大戰金剛》中，金剛的戲份可說是遠比哥吉拉來得多，哥吉拉在這部作品中倒比較像是配角。若未來繼續推出怪獸宇宙，在沒有明星哥吉拉的加持下，影迷是否會買單？

而東寶呢？在怪獸對打模式的好評中，相信也承受了不少的壓力。尤其在動畫三部曲過於哲學化的形式遭滑鐵盧後，日版哥吉拉是否要繼續維持一貫沉重的調性，或該考慮重拾拍攝怪獸對戰、抑或是繼續與美方合作，都值得令影迷關切。

但或許也不用太過擔心，過去，哥吉拉曾消失於螢幕好一陣子，票房也曾跌跌撞撞，但終究挺過各種難關，陪伴影迷超過一甲子。未來，在越來越多元化的社會氛圍下，相信不論美版或日版，真人版或動畫版，哥吉拉都能以更豐富的螢幕形象滿足影迷，樂觀地期待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