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程宇桓是第一個進教室的。
因為昨天比平常早了兩三個小時就寢，加上還沒習慣宿舍的床。
一年級的他並不住在宿舍﹐這是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脫離那個家的機會。
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不如早點進教室讀點書。
程宇桓跟其他的好學生不同，他並不喜歡坐在前排，他直直往最後一排的位子走去，坐在了窗邊。
時間過去，其他同班同學也陸陸續續的進到教室。看見最後一排的程宇桓，其他人都下意識的想要避免坐在他隔壁，而選擇了前中排的位子。
等到7：30老師走進教室，手中的書在講桌敲了幾下，示意底下的同學們該安靜了。
等到吵雜的聲音消散的差不多，老師才開始點名。
「……楊雨秋。」
「……」無人回應。
老師又在叫了一次，還是一樣沒有人答應。
「這家伙，開學第一天就遲到！」
「報告！」
在老師正要叫下一個人的名字，楊雨秋走了進來，走向最後面那沒人敢去坐的位子。
也只剩那個空位。
班上同學們的交頭接耳，想必一定傳到了兩人的耳中，但他們兩個卻一點都不在乎。
直到楊雨秋看清了他同桌的臉。
「……是你？」
聽到聲音，程宇桓才從數學題目中脫離，看向了楊雨秋。
「……誰？」
「你這傢伙！」
「楊雨秋，遲到了還不趕快坐下！」
「喔。」
楊雨秋滿是不甘願的坐下。
心想，反正自己也沒那麼常來上學，位子什麼的就算了。
在同學們努力猜測他們倆的關係，身為當事人的程宇桓並沒有花半點心思在剛才的事情，他將專注力全都給了眼前的數學題目。
「喂！」
楊雨秋叫了一聲，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你他媽故意的是吧。
程宇桓是真的沒聽到，因為他的心思全部都在那數學考卷上，自然的就忽略了周遭的一切動靜。
但楊雨秋只是覺得程宇桓在故意無視他。
他伸手壓住程宇桓正在寫字的手，把他手中的筆抽走。
寫考卷寫得好好的，突然被拿走了筆，程宇桓不耐煩的罵了句：「你有病？」
「不能專心聽人說話？」
「不能。」
程宇桓的語氣很冷，和他這個人一樣，渾身散發著寒氣。
兩人之間的氣氛，感覺隨時都要打起來似的，令坐在他們前面的同學都不敢有任何動作，只怕被波及。
「我給你30秒。」
想繼續寫考卷的程宇桓給了最後的讓步，不然他可能就要動手打人了。
即使他打人根本不怎麼疼。
「那時候就是你突然跑來攪局，才害我被打的那麼慘，還多了份檢討！」
「……什麼時候？」
講到這，楊雨秋已經感覺整個人的火氣都上來了。程宇桓那愛理不理的態度以及那除了課業就裝不下任何東西的腦袋。
……真令人火大。
「……一年前，剛開學的時候。」
楊雨秋還不死心，一定要讓對方想起才肯罷休。
說到時間點，程宇桓也隱約的有些印象。
一年前，正是程宇桓剛上高一的事情。
那時候的他還是像現在一樣，表情沒有任何波瀾，也沒特別去跟其他同學交際。
因此他總是獨來獨往的。
其他同學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圈子，而他還是孤狼一匹，沒有想要跟人接觸的意思。
偶爾會有人來邀請他加入活動，雖然並沒有拒絕，但他那不溫不熱的回應，讓後來邀請他的人越來越少。
或許在此時，他就已經被取叫“AI”，伴隨著考試成績的放榜，才讓這綽號被眾所周知，除了他本人。
沒變化過的表情，從沒流露過的情感，以及眉眼上都能明顯感受到的警惕，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難以接近。
加上聰慧的頭腦，只能讓人想到一種東西
——AI，人工智能。
那一天放學，程宇桓和平常一樣要回到寢室去休息，卻突然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
兩人都跌坐在地。
「痛死了……你這人擋在路中間幹嘛？」
「是你自己不看路。」
他們各自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衣擺以及褲子。
「別跑！」
「給我站住！」
聽見身後有很多雜碎的腳步聲，後頭跟來了一群看上去就不是善類的人。
程宇桓不想被捲入這種麻煩事當中，修長的腿正要往前跨，剛才那人卻死抓著他袖子。
「既然有緣相遇，那不如幫我一把。」
「滾。」
「你這人……」
在兩人拉拉扯扯之間，那群拿著棍棒的人已經離它們不遠了。
「真夠纏人的。」
「手，放掉。」
程宇桓將楊雨秋的手撥掉，快速的與他隔了一段距離。
「我幫你找幫手。」
說完，程宇桓就往宿舍的方向走去，楊雨秋一個人站在原地。
「操，還有這樣的？」
面對如此大的陣仗，即使楊雨秋再會打，也不免被毆個幾下。
被瘋傳打架一流的楊雨秋，其實也沒那麼會打。
如果人數在三人以下，他倒是可以輕鬆解決。
但現在，是有接近十人這麼多，就算再會打架，一個人肯定也是應付不來的，更何況他其實也沒那麼會打。
沒幾下，楊雨秋身上多了幾處傷口，他此時只在想：
操，幫手呢？不是說要幫我找。
他開始覺得對方只是為了離開而誆的他。
在他準備起身再拼個幾下的時候，突然有人出現。
「喂！你們幾個，再打就去警察局打！」
楊雨秋他們學校的教官跑來，將對方全部嚇走。
教官看到身上有傷的楊雨秋，便將他扶了起來。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打架。下禮拜，三千字檢討。」
楊雨秋心裡只有一個字：
操。
「我不是幫你找幫手了嗎？」
「教官也算幫手？你不如不要找。」
「幫你還在那裡吵。」
「要不是你擋在路中間，我會被抓到？」
「要不是你自己不看路，你會被抓到？」
越講下去，楊雨秋只覺得越火大。他乾脆直接趴下，順便補一下眠。
「喂，筆還我。」
楊雨秋假裝沒聽到，將筆握的更緊，頭直接埋進雙臂裡。
現在換程宇桓感到不爽了。
這個人，根本不講道理。
聽到下課鐘響，楊雨秋才起來。
他往旁邊看，那個害他寫了三千字檢討的罪魁禍首，現在正閉著眼睛，枕著手臂休息著。
程宇桓的臉很好看，睡著時褪去那份冰冷，多了份柔和，更是吸引人。
他的眼睫毛很長，以及沒有這麼仔細的觀察的話，應該很難發現的，在他右眼下那一顆不明顯的痣。
原來同桌長得滿好看的，但還是比不過我就是了。
「看夠沒？」
程宇桓瞇起眼睛，臉上的倦意還沒褪去。
現在的他，就像是隻還沒睡醒的小貓似的，有點可愛。
就麼一點點。
「原來你也會在課上睡覺啊。」
「無聊就睡。」程宇桓停頓了一下，又說：「你不會有這個經歷的。」
「……想打架？」
這人明明長了一張美人臉，怎麼講出來的話卻是那麼的討人厭。
楊雨秋忍住想揍人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
這個同桌的那張嘴，真夠討人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