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時被龍哥緊緊抱著的,我都沒有察覺。這樣的天氣,還穿著卡其短褲的他,體溫高,是冬夜裏的人肉暖爐。他的手臂環扣在我的肩膀,我一傾便可以感受到他扎實的攬著我。「是想起了什麼嗎?觸景傷情。」我點點頭。「是之前來這裏發生的吧。」龍哥讀空氣的能力也太好了「還在想她嗎?」我嗯了聲。「有了我,你會很快忘記她的。」他的話,我無法應答,因為我知道我不會忘記她的,我也未對龍哥說我跟她有約定,那個遙遠的時間之限。
門口的他們出現,龍哥開了後車廂,讓大家幫忙拿上去。房間這裏的空氣彷彿還留著那日的氣息。裝潢設備全都沒變,變的是我們。
龍哥跟他的朋友將酒類与食物就定位後,便出去外面泳池畔吞雲吐霧抽菸。門鈴響了,玻璃門戶外的龍哥他們看來是聽不到。我在房間裏頭對著他比著門口、說著有人,他點點頭,我便下樓去開門了。鐵門緩緩升起,外頭來的是我不認識的人。不過其中一個男人見了我,立刻對我喊著:「龍嫂,好久不見」我尷尬地點點頭。想不起他的名字,真是尷尬。「龍哥在外面抽菸,我就下來開門了。」電梯一趟載不完,我先請他們一些人在樓下等著,我先帶著叫著我龍嫂的三四人先上去。那個見了面直接叫我龍嫂的男人,龍哥搭著他的肩膀說著:「這可是看過我全身上下,連屁股洞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男人。」龍哥口中叫他夜想。「哪有人這樣幫人介紹的。」他們的相處相當麻吉。「你的履歷上可是可以寫上我的名字耶。可以讓龍哥痛得該出來的人也沒幾個。」龍哥從夜想肩上爬到的我肩上。夜想身旁的女生是他的女友兼女奴阿妹。夜想跟阿妹經營一間個人蜜蠟除毛工作室,夜想是龍哥御用的男性除毛師。龍哥在幫我跟他們介紹時,還順便幫忙他們拉生意。「有機會可以找阿妹幫你除毛體驗看看。」我望了他一眼,我在小幸那邊做得好好的,幹嘛換人。對我來說,去找小幸還有著心靈治癒的功能。我的手擺在龍哥的渾厚屁股上,我跟小幸她們訂購跟龍根一樣粗大的双龍頭還沒來呢。
愈入夜,狂歡客愈多。整個房間內開始擠滿了人,這裏也呈現著跨年場的熱鬧。熟悉的人像是阿糸先生糸家眾小馬小甜小夬,甚至是許久不見的小貓來了;曾經幾面之緣的龍叔及織田小姐也來了。我問起怎麼沒約小令小幸小荼小水她們,阿糸先生回說她們有她們喜歡慶祝跨年的方式。龍哥說他跟她們不熟,自然也不會特別去開口。熟悉的人跟不熟悉的人都在,只是沒有她。
我記得她離開的那一年末跨年,我沒有休假,我是刻意選擇留在營區。靜靜地等待著時間十二點的到來,就像是每日都會來的十二點般,讓它悄悄過去。醒來又是另外一天的開始。我避開了眾人狂歡的聚會場合,我知道我的記憶還留在和她一塊跨年的時間。在人群之中,我會想起,我會記得。現在我強烈地感覺到記憶翻騰攪動。
在喧嘩熱鬧之中,誰也沒注意到小貓跟小夬起了口角爭執。到底是怎麼開始如何發生的,沒人知道。小貓像是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般,將所有的怨懟傾倒出來,說得小夬無以回復。面對人高馬大的小夬,小貓沒有絲毫畏懼。她們幾乎到了開始要動手動腳了,龍哥連忙拉開兩人,他帶走小夬,而把小貓留給阿糸先生跟我。分開了兩人,原先的熱鬧聲又瞬間淹沒了整個房間,剛剛的爭執煙硝味便淡了。龍哥拉著小夬出去外面池畔抽著菸,我跟阿糸先生小貓一塊。阿糸先生在的緣故,我也不知道從何開口。她沒有責怪小貓的意思,她沒說話,小貓便是自己掉著眼淚,沉默無聲,讓淚水滑落委屈。「小貓⋯⋯也想在主人身邊啊⋯⋯可是⋯⋯可是⋯⋯」小貓的那句想在主人身邊,牽動了我的眼淚,眼睛濕濕的。我抱著她抱緊她。
阿糸先生沒有說安慰的話,只淡淡地說:「小夬要回德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