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編號005
我和他就這樣聊了許久,一南一北,談著生活,談著彼此,也曾快樂過,也曾冷戰過,曾經開心著,曾經崩潰著。但我們的曾經,始終沒有在一起。
一次北上聚會,好奇我們近況的朋友這樣詢問我。
「妳和他現在還是很好喔?」
聽到這句前言,我大概猜到了下文。
「你們的男女朋友都不會介意嗎?」她繼續問。
我聳著肩,答了一句:「他女朋友知道我,我男朋友也知道他。」
想當然爾,她也聽得出這是個符合事實又答非所問的句子。
「是這樣說沒錯啦,可是……他曾經喜歡妳……」於是她揭露了心底真正的疑問。
杯中冰塊的碰撞聲仍叮噹作響,而我選擇沉默。
那是在高中畢業前,一個燦爛明豔的年紀,我認識了他,一個傻的可愛的男孩。憨厚和善良在他身上清晰可見,他散發的喜歡同樣也如此直接。
只是在那樣懵懂而純粹的年歲,我們還來不及了解愛情。
那年暑假,我們聊天的訊息不曾間斷。
連旁人也為我們祝禱,期待有一天我們真正能走到一起。
即便到了大學,也有這麼一段時光,是站在宿舍外,和那通來自台北的電話談天說地。
我和他就這樣聊了許久,一南一北,談著生活,談著彼此,也曾快樂過,也曾冷戰過,曾經開心著,曾經崩潰著。
但我們的曾經,始終沒有在一起。
那時我總在想,是不是這場愛情,少了一劑衝動,還有一帖怦然。
或許連男孩也忘了這段關係怎麼停止的。
只記得我們慢慢在大學拓展自己的生活圈後,各自交往了男女朋友,聊天的頻率也不如以往了。
但男孩並沒有因此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們反倒將對方視為家人一般的存在。
我是,他也是。
我確信著這一點,深深相信。
那次男孩從國外寄明信片給我,特地傳訊息提醒我要注意信箱,而我卻遲遲沒有收到。
「我沒有收到,是不是寄丟了?其他人有收到嗎?」我隨口一問。
「只有寄給妳,哈哈而且我忘記拍起來了。」他說道。
結果那張乘在海鷗背上的明信片,依舊沒有寄到。
興許它還在飛。
後來我和男孩的聯絡也減少了,偶爾北上才會順路去探望老朋友。我們的男女朋友也互相打過照面,一起吃過飯,甚至男孩的女友也曾讓我借住她的房間。
但我清楚,那可能也不是接納。
即便這份感情在我們心中是如同家人般所珍視的,但在另一半的心底彷彿深深扎入一根仙人掌的刺,深到喊不出接納二字。
曾經的情愫,卻成為我們如今的原罪。
我們正彈奏著世人無法接受的變奏曲,我們無法強迫世人聆聽,更不能強迫伴侶聆聽。
那是一種就算時光倒轉一百次,我們也不會在一起,卻依舊會彼此珍惜的情感。
男孩永遠不是我男朋友,也不可能會是。
我們不時常惦記著,也不時常聯絡著,但我的過去確實存在著他,就像刻到一半的版畫,你能清楚看見他就是其中一道刻痕。
那曾是一段需要被自我安慰的愛情。
我也想過,興許在平行時空裡,我曾和他在一起。興許在另一個時空裡,明信片也早就到達它的目的地。
只是在這個時空中,它只能持續飛著、飛著。
也許它飛過湛藍無垠的大海,也許它飛過杳無人煙的荒漠,也許它飛過來來往往的人群,悄然被塵封在無名的角落。如同我們的關係,只允許停留在某個時刻,存在著某種模樣。
誰又知曉。
也許那張明信片的終點,從來不在這個時空。
――〈這個時空裡,我們沒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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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是故事代工廠的終章,
代工廠的故事來源皆為讀者們投稿有關自己的情感片段,
嘗試撰寫從未擁有的情感或人生段落也是一大挑戰,
願有朝一日這個系列仍會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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