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日花開
故事編號００４
和她的相處不冷不熱，那是一種適合花開的溫度。
人往往不會注意花開的瞬間，卻會永遠記得花開的季節。
我已然忘記當初注意到她的契機，只是回過神時，才發現她似乎悄悄溜進我的腦海裡。
一次兩次。
那是一個和我同班的女孩，我和她其實不大有交集。
只記得她的身影在群體裡，像是黑白照片中的一道彩色。我無法和眾人解釋，為什麼我眼中的她，看起來總和其他人不同。
可能也不需要理由。
畢竟種子會萌芽，也不需要原因。
這樣的注視，持續了一年。好幾次我想單獨邀約這個女孩，往往都因為彼此忙碌而一再錯過。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偶爾她回家的時間與我相同。
那些短暫而沒有事先約定的獨處時光，變得格外珍貴。每一次的偶然，都成為我回憶的收藏。
直到那年暑假。
我迎來了第一次和她單獨出門的機會。
我想，那時的我大概是滿臉雀躍地在安排行程，想將記憶底，所有她喜愛的，全數排入這次的約會裡。
在我喜悅的當下，我知道，花正在綻放。
我期待見到她的笑，期待她也喜歡這次的碰面。至少在我回憶裡，當天的她，笑得依舊燦爛。
我們一路上，吃著她喜歡的抹茶，拍著她喜歡的照片，散步在她喜歡的畫廊，聊著她的一切。
而我看著我喜歡的她，那副開心的模樣，真的很美。
我想盡辦法要延長這次的約會，問她要不要再去附近晃晃，女孩當下也沒有拒絕。我原以為她會趕著回家，畢竟她的住處路途遙遠。
不過她留下了。
我們繼續聊著，我發覺女孩不像平常在人群裡那樣活潑，那天和我獨處的她很文靜，恰好我也是個安靜的人。
和她的相處不冷不熱，那是一種適合花開的溫度。
分外地令人舒服。
淡淡地，悠長地。陪在她的身邊，嘴角似乎就會不自覺地上揚。
那時約會逐漸來到尾聲，不知怎地，我們的話題不小心談到了感情。
如果再來一次，我可能會抑制當時的好奇，連我自己也不曉得怎麼會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妳現在有沒有喜歡的人？」
問完的下一秒，我希望她是沉默的。
……
然而她並沒有沉默。
「有，是某某某。」
是的，即使重播一百遍，我也沒辦法幻聽成是我的名字。
接下來大概一分鐘，我都在幻想怎麼拿刀砍死剛才的自己。
開玩笑的。
或許我從一開始就在等待「沒有」這個答案，這樣我就能趁好順勢告白；也或許我根本無法承受表白後當不成朋友的風險，才會先拋出這個該死的問句。
女孩繼續和我聊了許久，我也繼續聽了許久。我和女孩的這天，除了那個答案之外，都是快樂的，即便我們沒有後續。
即便我們沒有後續，至少花，曾經盛開。
是她的出現，讓我看見花開的樣子。
她讓我知道什麼是不由自主的想念，她讓我明白原來我有辦法鉅細靡遺地記住別人的一切，她讓我清楚原來我所有逗她笑的行為只是因為渴望看見她的笑顏。
而今的我，慶幸多年前的她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裡。
那段青春，是一縷摻了糖的風。
它輕輕的，拂過那朵被人們稱之為「喜歡」的花朵。
那年夏天，是因她而盛開的季節。
――〈那年夏日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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