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也是很想回家,可是我養父可能會生氣。」愛歐不太確定地說著。她非常確定夏爾是個不好客的主人,尤其客人還是人類。
「妳…」帕迪差點就想罵她是騙子,可是話才剛說出口,轟轟轟的敲門聲卻驚得他站在原地話吐不出來。
一手支著下巴正在吧台邊上打瞌睡的保羅瞪了帕迪一眼,剛剛他們的對話他都聽在耳裡,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伙子竟然對愛歐不禮貌。
保羅精神緊張地走到大門前,入冬令頒發後,照理說不會有人在外面遊蕩,所以也理所當然不會有人來敲門,但是他一想,會不會有可能是前兩日離開的那四個樵夫又折返回來,一想到這,他就有些擔心地將門上那個窺視孔給打開。
外頭已經起風,才一打開窺視孔,雪的碎粒就隨著風穿過鐵柵欄打在保羅臉上,他伸手抹開,看向門外的人,對方一群約五六個人,全身穿著厚重的黑色大衣,保羅警戒地退離門口,大聲地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入冬令已經生效,你們不該在這邊的!」
有個比較靠近門口的男子靠上窺視孔的鐵柵欄,非常費力地大聲吼著,似乎是為了跟外面的風雪抵抗,道:「我們是北地臨時政府派駐在荒地的X三戰隊,我想要問你們這裡是不是前些日子有人離開,往北邊走去?」
保羅想了一會,馬上回道:「是的,我們這邊原本收容四個鄰村的樵夫,但是他們說要趁風雪還沒這麼大前,趕回家鄉渡冬,他們說家裡有女人跟小孩要照顧。所以我就開門讓他們回去了,他們四個大男人,可以互相照料彼此的。」
門外的男人笑開,露出潔白的牙,道:「那些蠢蛋,大概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們可以出來一個人,跟我們去確定是不是就是那四個樵夫嗎?」一說完,他就將頸上掛著的鐵牌舉起,上面鏤刻著北地臨時政府的標誌,下面一行很簡單的X三-三。
保羅仔細地看著那塊鐵牌,悶不吭聲地就將門上的數十道鎖給打開,讓門外的六個黑衣人進到室內。
風中含著細碎的雪花,挾帶著勁道猛力刮著,愛歐感到一陣寒,朝火爐更加靠近。
保羅轉頭向愛歐說道:「小愛歐,妳去替我將廚房裡的大襖拿來,我跟這幾位先生出去一會。」
愛歐聞言,想了一會便進廚房去了,而帕迪卻是審慎地一個個打量走進門的這些人。
當愛歐拿著足以將她整個人罩起的大襖,從廚房裡走出來,將大襖交給保羅後,她自顧自地到外衣櫃裡找回她自己的外套及皮絨帽,然後吃力地一一穿戴起來。
保羅吃了一驚,馬上道:「小愛歐,妳這是幹嘛?」
「請同意讓我跟您一起去!」她回答得挺自然的。
「外面凍得死一條鮭魚,妳就留在這裡替我煮好水,替這些先生準備好茶葉,等著我們回來呀!」保羅伸手阻止她的行動。
「那些請帕迪先生幫忙,請同意我跟您一塊去吧。」愛歐不敢說,她有預感那四個人遭遇可能不太好。
「我跟妳一塊去,燒開水我叫米娜去做就好。」帕迪一手搶過自己的皮襖,另一手抽空幫愛歐將皮絨帽戴上。
黑衣中的一位忍不住笑出聲,道:「你們現在是當我們要帶他去送死嗎?就只是看幾個死人,確認一下是不是那四個樵夫罷了。」
「既然如此,那請您讓我們三人一起去吧。」愛歐不給人反駁的機會,反正去看死人嘛,那一個人去跟三個人去有差別嗎?她的預感告訴她,那四個死人絕不會是普普通通死的。
黑衣人還是帶著笑,用著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愛歐,然後用著曖昧的口吻說著:「妳們要看我也沒意見,不過就是回來以後少吃幾頓肉醬麵。」
當一行人頂著風雪,吃力地在雪地上行走,保羅必須一手抓著一個才可以不讓那兩個硬是要跟著來的小孩不會被風刮走。
當三個人站定在靠近森林的邊上,冷空氣雖然凍得三人嗅覺全無,但是那絲絲細微的鐵鏽味還是引起三人的注意。那個黑衣人依舊笑咪咪地,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率性地朝森林比了比,三人因為雪地反射弄得眼花,等眼睛稍微適應後,愛歐倒抽了一口涼氣,她的手用力摀住大張的口,無聲地尖聲吶喊。
太可怕了!雪地上噴濺的暗紅血液已經大半被白雪遮蓋住,但是樹幹上還有樹枝上倒掛著幾條彎彎曲曲像腸子一樣的東西,卡在樹叉上的像是內臟形狀的暗紅肉團,那斷裂被撕開的肢體勉強分辨得出手腳,頭顱四散滾落,臉上有著深刻的爪抓血痕。
見鬼了!這是要怎麼認人?保羅小聲嘟噥著。
空氣中漸濃的鐵鏽味讓愛歐有丁點的恍神,她覺得胃在翻攪。
「這是血族幹的嗎?」她的口吻虛弱。
黑衣人蹲下身,用附近撿來的樹枝翻動著地上的頭顱,道:「看起來不像,近來血族人數增加,他們不會這麼浪費糧食。不過也難講,有時候他們為了炫耀能力,也是有可能會做出這種不獵食純粹展現力量的行為。」他嚴肅地頓了口氣,又道:「最有可能的,是血族在向我們示威呢!」
「老大,如果血族已經鎖定了這裡,那麼我們要不要先駐紮在此,守株待兔。」另一個黑衣人提出意見,讓人詫異的是,這聲音竟然是女聲。
那個被叫做老大,又很愛露出一口白牙微笑的黑衣人沉思了一會,用手指懸空轉圈,原本四散的黑衣人見狀全部集中了過來。他道:「就聽凱特說的,我們先在巧納港這邊駐紮,難得血族向我們下挑戰書,總得好好給他們應戰一下。」
就這樣,走了四個樵夫,港灣酒吧卻又住進了六位X三戰隊的隊員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