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灣酒吧的日子,愛歐必須學著堅強起來。她跟著保羅學會揉麵團,原來不同的料理要用不同的麵團,而不同的麵團卻來自同樣的麵粉、水、糖、油,只要時間、比例、順序一改變,做出來的東西就完全不一樣。
這很像是…人跟吸血族,對吧?
夏爾說過,吸血族、血族都來自於人。
愛歐還得為酒吧裡唯一的壁爐添加柴火,而如何疊起柴堆並升起火就成了大學問,這常常弄得她一手烏黑,然後又抹得一臉烏黑。
真不曉得,那個不用取暖的夏爾是怎麼學會幫她生火的。愛歐不禁感歎著。
留下來的那一對新婚夫妻非常地照顧她,或許是因為他們都認定她也是從城邦來到荒地的人吧。那位有著紅色長髮的新婚妻子常常幫她梳理長髮,還不許她把頭髮全部紮起,說那樣看起來太老氣,讓她紮了個馬尾,順手俏皮地給她剪了個瀏海。
愛歐不太確定現在的自己,夏爾還認不認得出來?從鏡子裡,連她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來,俏皮、活潑、靈動的大眼,只是加了點瀏海跟臉頰旁多放了幾撮髮絲,整個就像是換了人似的。
才過了第五天,那四個樵夫就商量好要一起離開,保羅說外頭雖然還沒起風雪,但是入冬以後,所有的人都躲回自己家裡,在外遊蕩很容易出事又沒有照應,但是那四個樵夫堅持要離去,因為他們就住在鄰村,回到家用不到半天的路程,況且他們有四個大男人可以互相有所照應。大概也是因為才剛入冬,保羅禁不住遊說,只好開了大門讓這四個樵夫離去。
其實少了那四個人,保羅也壓力不這麼大,畢竟原本酒吧裡沒有準備讓這麼多人留宿過冬,少了四個大男人,存糧壓力也比較沒這麼大。
剩下的日子裡,愛歐的拘謹有禮總是被大家挑剔,大伙常不耐煩等她的禮貌性話語講完就直接自己動手。她被分配到烹調、升火、洗碗、備菜的工作,所以快到用餐時間,愛歐就得把馬鈴薯放到水盆裡,用融得差不多的雪水來清洗。一早保羅會到戶外將雪鏟進水桶裡,然後放在室內慢慢融化,等到融得差不多時,就用這些雪水來清洗食物及烹煮肉湯。
一開始愛歐老是在削馬鈴薯時,把自己的指甲及指腹的肉一起削下,保羅幾乎天天都要幫她包紮手指,直到米娜…就是那對年輕夫妻中的妻子看不下去,就接下這個工作。米娜說,削皮這工作是需要點耐性,最重要的是熟練度,多削幾次就好,削到自己的手也很正常。
愛歐一直試圖靠近那個總是很緊張的少年,對了,他叫帕迪。
帕迪似乎是因為信徒身份被揭穿,所以總是顯得很緊張,對任何人都保持距離。愛歐不太理解,為什麼就因為他是信徒,所以大家對他的態度非常漠視,常常就當他是不存在似地,中餐在桌上傳遞蒸馬鈴薯泥時就這樣,直接跳過他傳給下一位。
米娜告訴她,從很久以前,人們就拋棄了信仰,神已經死了,或者走掉了,人們不再相信神佛,信仰就像是一個笑話。宗教漸漸不為人所知,甚至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宗教就像是舊有世界的瘟疫,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宗教已成為歷史,甚至還是一個無法再考究的歷史,東帝都的國家圖書館連宗教的史料都一冊不剩。
「如果這世上有神,怎麼神能容忍那些怪物在人世間橫行?」米娜苦笑地說。
的確,連愛歐也不明白,如果吸血族是因為背叛神而遭受到詛咒,神又怎能這樣懲罰人呢?
吸血族是被神懲罰來懲罰人類的嗎?
當愛歐自言自語地說著時,她注意到帕迪唇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的。